我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将整整一瓶蓝血凝剂饮用殆尽。
丈夫的声音带了些急切,男人弯下身来,凝神望向我的眼瞳:“梦光!”
有什么…在变换着。
瞳孔中,蜜糖色的颜色仿佛被混淆了,朝着更深的赤红和更加浓郁的墨色不间断地变换,好像我逐渐意识到的、正在被撕扯的灵魂。
缓慢地抬起手,抚上脸庞。
我近乎喃喃,“建…人……”
泪水一瞬盈满了眼眶。
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婴儿学语般,我本能地沙哑出声,踉跄着想要站起来,眼前却只有连绵不断的黑色。
狼狈地滚下床,泪水不住地流淌,“好痛啊,建人,好痛……”
丈夫冷静地抓住我的手臂,防止我抓伤自己。低着眼睛,似乎在思考。
怎么…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每个步骤都实践过的,无论是数据还是理论,就算不会变得更好,也不会更糟糕,就算人类服用也不会有副作用的东西……为什么会令人如此地痛苦?
我委屈地哭泣,打断他的思虑:“这是什么?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仿若置身事外的沉静令我愤怒,我抬起头,眼圈通红,甩开他的手,本能地责怪着眼前唯一可以跟我说话的对象。
婚后我的社交圈似乎只有丈夫一个人,恨也好,爱也好,能够反馈的对象也就只有他,这让我失落又寂寞。
但是…好像这样又都足够了。
如果是七海的话……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如果我死掉了怎么办?建人会为我哭泣吗?”
矛盾地,我又扑上去,态度一瞬间软化下来。
形状漂亮的杏眼,软塌塌地抬起,呈着期冀又纯洁的光。
“…”丈夫沉沉地吐出一声不知是什么的音节,可能只是喉结无声地滚动过,想说些什么,哑声哽咽在半途,带来的低沉杂音。
没有看他的反应,我便哽咽地低下身去。
肩胛骨往后像蛇类一般延伸,绷紧时又猛地抬起头,在地上翻滚,脱离他害怕弄伤我的桎梏。
我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畸形的变形种,丑陋又嶙峋,或许这就是低级吸血鬼的原样,连皮囊都艰难地维持着。
一定好丑。
为什么…
“怎么这样,”想到这里,我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泣不成声,“好痛好痛…不要这样了,我不要变成人类了…”
“建人,”眼泪顺着苍白的肌肤淌下,抬起脸时像水晶一般在空中折射出令人怜爱的光泽,柔软地,我央求:
“我不要这样了…好痛啊…建人……”
不。
紧绷的下颔线。
明明……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尝试的。
为此付出的努力、刀尖舔血的艰辛和隐忍,快要迷失在不知何为目标的阴暗道路之中,就算如此也要争取到的、唯一能够创造出幸福的结局、像以前那样的日子的解药。
就算再不忍心、内心再不坚定也要狠下心来抓住这颗救命稻草的。
不能够在这里功亏一篑的,如果要有更好的未来,不再东逃西窜的未来的话,一定要下定决心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