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蒋月姝的软剑已缠住偷袭者的脖颈,剑刃轻抖便是一颗头颅飞起。
“说,你们是来干嘛的?!”
“几个小喽啰,被推出来送死的罢了。”
裴远章已经一枪毁了这边正烧着黑雾的香炉,霎时间,顾星阑和苏子蕴都觉得手下的压力轻了些。
“带一百精锐,一路向东捣毁这种香炉。”裴远章扯下染透的披风随手一扔,露出肩头深可见骨的刀伤,“傀儡靠这种黑雾强化有一定范围,我一路上目测,这样的东西还有三个,毁掉香炉,我们的压力会小很多。”
“是!”
这头,顾星阑的黑刀突然发出嗡鸣。众人转头望去,地平线尽头又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一队西邦傀儡兵,只是这些人从体型到武器和铁甲,都要比先前这些强了许多。
“看来那位'死人'坐不住了。”裴远章冷笑,极光枪尖挑起地上碎石,在沙盘上划出蜿蜒曲线,厉声道:“变阵!九曲阵,把弩车调到巽位。”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苏子蕴正用长斧劈开前面的人墙,重甲营将士也已经做好准备,推着裹满火油的冲车,将西侧冲过来的援军傀儡军碾成肉泥。
可就在这时,城楼上忽然亮起一抹金光,谢清颜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带着一股罕见的急切:“你们脚下触动了天煞鬼阵!子蕴快退!”
只是已经太迟了,冲在最前的士兵不知为何突然僵立住了,皮肤下鼓起道道游蛇般的黑气,眼看就要发生异变。
裴远章瞳孔骤缩,银枪脱手飞出,精准刺穿即将异变的士兵心脏,当即嘶声怒吼,”所有人退守乾位!”
蒋月姝就是在这时一剑搅碎了最后一个香炉,冲天火光中,傀儡军的攻势出现刹那凝滞。
裴远章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极光枪尖点地七次,在泥泞中踏出阵型:“星阑!震三兑五!其余人,原地趴下!”
黑刀应声劈向阵眼。顾星阑的刀锋毫不犹豫地没入地面三寸,不远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几乎聋掉,埋藏的地雷接连炸响,翻涌而出的沙砾扑面而来,却刚好控制在不伤到顾星阑的距离。
早在三日前,裴远章就准备好了专为此刻准备的杀招。
硝烟散尽时,地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西邦傀儡军,残肢断臂七零八落的遍布满地。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遍地残肢上,极光枪尖仍在滴血,在焦土上绘出蜿蜒的红线。
终于,不知是谁第一个发问:“我们……这算是赢了吗?”
另一人恍惚地回了一句,“应该是……赢了吧?”
这一战似乎是胜了,可在场的所有人却没一人表现出打了胜仗的喜悦。
他们今日解决了一万傀儡军,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有人在此刻才清晰的意识到,他们正在面对的到底是一种怎样可怕的东西。
顾星阑他们还好些,一个人也许能打十个。
可他们呢?上过战场,训练过的士兵,也许三个才能打一个,更何况敌方还是不知疲倦的怪物,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
这样悬殊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所有人都隐约有种预感,大虞彻底落败,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尤其可怕的是,战前放出去的信鸽,过去了一整夜,此刻竟一只也没有飞回来。
“表妹,上京那边……”
顾星阑处理完军务,裹着一袭风沙回到帐里,见鸽笼依旧空空如也,不禁心下一沉。
他的家人都在上京,实在无法不担心,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