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主君柔声道:“这么多年的辛苦,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感慨万分?。”
韩云锦慢慢道:“当年我进?京之时空有?抱负,可除了这层外?戚的身份,我其实一无所有?。不怕你笑话,我最初参加宫宴,看见先帝对荣蓁的亲近,明明她也如我一般家道中落,可却被命运垂怜,那时我便暗下?决心,定要?做人上之人。”她握住韩主君的手?,“我也有?幸娶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
韩主君心头尽是暖意,可越爱之,越是担心,不免提醒一声,“陛下?的心性不定,伴君如伴虎,你可要?谨慎一些。古来权臣难有?好的结局,并非我泼你冷水,我只是怕……”
韩云锦毫不在意,“你放心,我心头有?数。先前我费劲心思要?除掉荣蓁,可仔细想来,留着她对我也有?好处。皇帝忌惮她,便会?留我二人互相制衡,我如今是百官之首,自然压她一头。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韩家不是朝廷新贵,而是会?成为百年世家。”
韩主君笑了笑,“那也要?指望孩儿们了。”
春日少雨,恰逢休沐,荣蓁难得在园中听一次雨声,她坐在窗边,棋盘上黑白两?子对弈,白子还夹在她修长指间,迟迟未落,临窗遥望,只见秦楚越撑着伞走了过来,同她对视一眼,笑道:“荣大人好兴致。”
说话间秦楚越已到了眼前,侍人将?她的伞收起,荣蓁收回视线,道:“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句话的分?量。”
秦楚越坐在她面前,看着棋盘中的局势,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却不知?荣蓁下?一子要?落到何处,她道:“韩云锦升任丞相,吏部尚书一职空缺,我从官署中过来,打听到一些消息,大人倒是猜猜,这吏部尚书的位子由何人来坐?”
荣蓁闻言看她一眼,“那日皇帝全无准备,无奈之下?不得不同意重立丞相,可眼下?她反应过来,忌惮韩党的势力,自然是要?削弱一番的。”
荣蓁言罢,未再迟疑,将?白子落到黑子阵营之中,险象环生,却也另觅生机,只一步,便让白子占了上风。荣蓁淡淡道:“皇帝想选的人,是陆蕴。”
秦楚越眼神一亮,赞叹一句,“大人这棋技远胜于我,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不过,陆蕴虽然与韩云锦不睦,可未必会?愿意依附于我们?”
荣蓁只道:“两?日之前,我已经见过陆蕴。”
荣蓁短短数语,秦楚越瞬间明白,陆蕴已归于她们,秦楚越不禁笑了起来,“陆蕴是陆贵君的母亲,这几年没少被压制,大人看透人心,预知?了此事。接下?来,可有?一出好戏了。”
韩云锦得知?消息之时,也甚是意外?,明贤不仅给?了陆蕴吏部尚书的官职,还将?陆蕴的职责范围扩大,而削减了她的权力。美其名曰,丞相要?处置国家大事,可这大事如何界定,若桩桩件件都算小事,她这丞相岂不是徒有?虚名。
韩云锦又想起那日荣蓁脸上的笑意,她内心惶恐不安,立刻便要?入宫面圣,可到了奉宣殿外?,孙影将?她拦住,低声道:“大人,这个时候您就别进?去?了,陛下?昨日大发雷霆,有?人将?您之前收受贿赂的事告到了陛下?这儿。”
韩云锦蹙紧眉,“何人所为?是那帮老?臣?”
孙影从前受过她的恩惠,自然是要?投桃报李,即便不是因为这些,单单是韩云锦如今的地位,孙影也要?卖个人情给?她。
孙影摇了摇头,悄声道:“是陆尚书。”
韩云锦怒极反笑,“她便是去?陛下?这儿告发我,才得了这个便宜官职做吗?好啊,本官倒要?看看,她要?与我作对到几时?”
可陆蕴身后不止有?那些老?臣,有?徐家,还有?荣蓁的支持,韩云锦心头怨恼,这丞相之位坐得也分?外?憋屈,她有?心让荀姝找到陆蕴的把柄,荀姝受制于她,只得照做。
韩云锦还未反击,便迎来厄运。散朝后,明贤刚从龙椅上起身,便站立不稳,险些跌倒,一旁孙影连忙将?她扶住,殿中大臣分?外?忧心,明贤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碍,可刚走一步,腿上无力,她委顿在地,一时间朝堂上乱做一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论韩云锦的野心有多大,明贤始终还是她的靠山,明贤骤然晕倒,韩云锦出了一身冷汗,可又知?道眼下?不能?慌乱,连忙稳住朝局,让人将明贤抬回奉宣殿,着太医去?医治。
太医院的人集于奉宣殿,可为明贤诊脉之后,都有?些惶然无措,院判来到屏风外?,韩云锦转过身来,问道:“陛下?的龙体如何?怎么会突然晕倒?”
院判额上满是汗珠,摇了摇头,“陛下?如今高热不退,方才我等施针时得见陛下?龙体,竟在陛下?的身上瞧见红斑,这……”
韩云锦不解,心中焦急,“你倒是说得明白一些,莫要?吞吞吐吐!”
院判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韩云锦如遭雷击,“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怎会?如此!”
院判道:“不仅如此,从陛下?脉象来看,房劳过度,或许用了什么药,让身体亏空厉害,这才在朝堂上撑不住。”
韩云锦里衣都已被汗浸透,她稳住心神,“平素太医院不是都要?为陛下?请平安脉?难道你们此前没有?察觉?”
院判听她这样说,连忙道:“丞相明察,太医请脉之后,皆记录于医案之上,绝不敢含糊,陛下?年轻,且不说当时脉象无异,即便是脉象有?异,又有?哪个太医会?联想到此病?”
韩云锦握紧拳,道:“莫要?再说了,这件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太医院便都要?为此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