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缓解了些许,江宣继续孤身行走在无人的街道。
走到道中央,他忽地不知该往哪走,徘徊不定间,江宣才觉儿时的记忆失了误,记忆里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所经之地、眼到之处,都是无边无涯的生疏。
人经不起苦等,景色、高楼亦是,矗立多年的建筑物看遍人间繁华,人变了又变,深情的建筑也传染上多变的性子,一改守候,翻新重建。
就像赵荣花突如其来的死讯。
其实江宣知道赵荣花一直在自责。
无数个在店铺里的深夜,江宣在赵荣花的隔壁房间听见赵荣花一声声地叹息。
他知道赵荣花怪自己那天逞强不拄拐,怪自己不听话,第二次生病拖了一个月才去医院,所以耽误治疗,致使瘫痪。
那时忙着高考的江宣没去管,他当赵荣花是因为生病而引起的消极情绪,再等等,他常告诉自己,再等等,等他高考结束,等他工作,等他有能力,就能够永远陪着赵荣花。
可是他再也等不到了。
无人等你,当你想要珍视时,君已白发。
想这些时,他没有太过悲伤,哭泣也只是嘶哑,看到生前的物品,他才会控制不住。
令他出逃的也不单单是手帕,他就是想不开,就是无法接受赵荣花去世的事实。
明明就差一步,明明他已经在很努力。
可生活总是在你以为会往好的方向更进一步时给你当头一棒,想把你拖进深渊又给你一线生机让你窥见天光,你要么找住机会爬起来继续闯荡,要么妥协永坠地底。
生活真的会好吗
我一次一次地问自己
一次一次相信希望
可命运给我的答案只有否定。
最后,江宣怀着愤愤不平的心情去了姥爷遗言里提到的大海。
海边恰巧有一个无人居住的小木屋,这一个月里,他常常看海到夜晚,之后就在木屋对付一晚,听着海浪声,嗅着海水独有的咸腥味,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竟逐渐平息下怒气与不甘。
时间真是神奇的愈合剂,他好像走出了黑暗的洞穴,有在慢慢释怀。
回想并未引发伤感,江宣的眼神如水般平稳,他停下了说话声。
静默弥漫在他们之间,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许久,久到月光照拂在两人头顶,单瑶很真诚地问他,“那你开心吗?”
江宣盯着她,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最终又归于无言。
“我不开心。”单瑶垂首,哑着嗓子袒露内心想法,“我也想为你走出来而感到开心,可我做不到,我我一想到你离开的日日夜夜,我就像绞刑架上的信徒,悬在头顶上的刀逼近,刀一落下,鲜血淋了满地,我像是天天都要死去一回。你孤身一人在外流浪,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怕死了,我真的怕死了,我梦到你,梦到的都是你离开的背影。”
“江宣,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说再多也是激动使然,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挚的肺腑之言。
余音染上哽咽,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