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同学都像养殖场里受到惊吓的生猪一样,楞了一下神,随后疯狂地大声议论了起来,那议论之声如同倾盆大雨砸在屋顶、树叶、车棚上一样,“嘭嘭嘭”直响。
年会的会场顿时失控了!
很多同学都站了起来,交头接耳地传递信息,前排的老师也都坐不住了,东张西望地想要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陆老师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喊沈志新去调查变故缘由。他则走到讲台上,从主持人手里抢过话筒,让会场的管理员把灯全部打开,镇定地说道:“大家请保持安静,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重复喊了几遍之后,会场里哄闹的声音才稍有退减。
陆老师又厉声质问道:“刚才是哪位同学叫嚷?请到舞台后面的管理室来找我,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到我这里反应,我会全力帮助解决。其他同学不要受影响,我们活动继续。”
陆老师说完正准备示意钟鸣继续他的汇报,只见一个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嚷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甫元。此刻他脸上正带着积怨已久的怒气,显然并不想就此平息事端。
陆老师一看是张甫元,因为之前与他有过几次交锋,知道他行事乖戾,又不讲尊师重道,于是正容亢色道:“张甫元同学,你想干什么?”
张甫元说:“我要举报!”
陆老师问:“举报什么?”
张甫元说:“举报钟鸣,以公徇私。”他没有话筒,只能靠自己的嗓音让在场的观众都听得到,因此涨红了脸,但他的两个四字短句铿锵有力,像是游行中负责喊口号的领队,会场中即便是角落里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会场里肃然无声,大家都静静地望向张甫元,他像是一个磁场,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老师却不想把会场变成公堂,更不想与张甫元对簿,他清楚今天有学院领导在场,自己不能让张甫元像当初在大四宿舍一样,放肆搅乱年会的正常进行,于是更加严厉地对张甫元说:“有什么问题会后再说,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张甫元则坚持道:“就在这说。”
陆老师眉头紧锁在一起,心里恨张甫元不分场合只管任性,直想走过去抽他两记耳光,好教训他知道轻重,但嘴上仍一本正经地问:“你想举报什么?跟今天的活动有关系吗?”
张甫元说:“跟活动没关系,我说过了,跟台上的人有关系。”
陆老师好奇地望了一眼台上的钟鸣,仍旧对张甫元说:“跟钟鸣有什么关系?”
张甫元简单答道:“大有关系。”
坐在前排的祁院长此时也站了起来,说道:“那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就到台上来说吧。”他看到张甫元在公共场合发难,已然认识到此刻活动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干脆就当场做一回父母官,帮他们把问题解决清楚。
张甫元说:“我不上台,就站这说。”
他的倔强让祁院长和陆老师都觉得很难堪,祁院长更感“仕途”不顺,尴尬地杵在原地。
台上的钟鸣此刻倒很机敏,向在场的观众解释道:“各位同学可能不认识,这位是我们跑团的张甫元,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跑者,去年还拿过全校第三的成绩。看来我和他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会在会后和他仔细解释。我想,没有什么误会是不能通过沟通解决的。”他同时不忘向学院领导显示自己的理智大度。
张甫元则大声问道:“全校第三?那么厉害吗?可你不是说我连参加学校比赛的资格都没有吗?”
钟鸣笑着说:“我们私下里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张甫元冷笑一声说:“没错,你是很能开玩笑,连比赛信息更改你都不告诉队员们,你是在拿比赛和大家开玩笑吗?”
会场里有很多飞扬跑团的队员,他们听到张甫元这么说,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钟鸣似乎有些心虚,沉吟了一下,辩解道:“张甫元,请你不要胡乱诬陷,我什么时候隐瞒过比赛信息了?”
张甫元此刻倒忘了举证去揭露钟鸣,怒气上头,自顾自说道:“你是看我当初在活动室里骂了你两句,又知道我比赛习惯带耳机,所以故意隐瞒信息,上届团赛存心想让我们输是不是?”他看出钟鸣此刻心虚,一鼓作气道:“你又凭什么不让赵扬参加明年的团赛,你是真的为了跑团吗?你他妈一心只想着你自己!”
钟鸣说:“我只是想贡献自己的力量,完全不掺杂私心,更不会因为小事去损害跑团的利益,你这么歪曲事实要拿出凭证来。”
张甫元此刻自然拿不出凭证,但却明知钟鸣在信口雌黄,一张脸憋得更加通红。
他们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却一样的越辩严辞越激烈,全场观众都屏气凝神地听着,似乎都怕一不留神错过什么讯息。
祁院长听他们对峙了几句,也没有把问题说清楚,就拿过陆老师手中的话筒,问张甫元道:“你说比赛信息他没告诉你,是什么信息被他隐瞒了?”
张甫元说:“上届的团体赛,学校跑步协会发了书面通知,声明不许佩戴耳机,钟鸣作为团长领了通知,还去开了会,却不告诉我们,导致我们最后拿到了团体第一,却被取消了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