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想解释的,我很认真地看着他道:“其实我现在不是想回家,是想去找他。”冯锐一定了好几秒,声音极轻:“他?”“嗯”,我果断点头,“我喜欢的人。”他不再说话,我转头就往巷子外走,步伐迈得很大,想断了他的念头。我走到小区门口,这时候大概老师都已经又把我逃学这件事情告诉我爸妈了吧,我看见他们急急忙忙地往小区外面走。我悄悄的躲在树后,等他们离开了之后才偷溜着进的小区。保安大叔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我,见我进来也就礼貌性地笑了笑。我进了于宿的那幢楼,乘着电梯上了六楼,在601门口顿了好久,我刚拿起准备敲门的手又很没有骨气地放了下去。我还是很怕他会像上次那样冷冷地让我回家。我想了想,要不然还是回去算了。他的生活里本来就没有我,也不应该有我的。我颓丧至极,浑身没什么力气地往电梯间里走去。走到那的时候电梯正在往上运行,我看着数字以匀速往上升,到6楼的时候突然顿住。门开了。一张很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的眉心猝不及防地跳了跳。他大概也是一样,但比我能收的住。他盯了我半晌,唇角微敛,默不作声地走到我面前。他面无表情地问我:“怎么在这?”我瞬间哑住。这股气息带着些寒意,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上也冰凉至极。我像个哑巴似的不说话,却又止不住地在那里呜咽。他看着我在那里哭,神色也有点慌张,连忙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点着头:“嗯。”“谁欺负你了?”他又问。我心里揪成一团麻线。——我告诉你你是能帮我报个仇还是咋的,我可不想看你自虐。我定定地看着他:“这很重要吗?”他回我:“重要啊,不欺负回去?”我:“……”我沉默了许久,哽咽的声音逐渐平息。他问我:“放学了?”我摇头:“逃学了。”他显然怔住。我撇撇嘴:“你上学没逃过学啊?用得着这么……匪夷所思吗?”他轻笑:“小学生,这能一样吗?”我看他,咽了下口水,很没底气地说出口:“能不能让我在你家先避避?”他像是在消化我说这话的意思,片刻后启齿:“这就是你来我这的原因?”我:“……”当然不是。我点头:“嗯。”“行”,他迈着步子往601走,准备开门,“我的房子还能当个避难所。”我:“……”我进了他的屋子,里面的格调偏黑,全部家具基本上都是黑白灰,没一点生气。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周围像是在看90年代的黑白照片。我问他:“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他正在给我倒水,听见我说话“啊”了一声,又回应:“嗯。”我面色平静:“哦。”——没有同居对象。我起身往四周转悠,在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上面全是什么《宪法》、《中国法制史》、《经济法》的书。我随便翻了一本打开,就看见上面都是黑色水笔涂的划线,还有一些折角处,都是他做笔记的痕迹。我看的入迷,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他突然开口:“喜欢法律?”我吓了一跳,书差点抖落。我侧着头看他,更准确来讲,是仰着看的。他又重复道:“喜欢?”我点头。他唇角微扬:“那好好学习。”“别逃课了。”我:“……”我把书合上,放回了书架上,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我问他:“你学法的?”他眉梢微扬,大概是觉得我问的突如其来的怪异,又应道:“嗯。”我抿了抿唇,犹豫了很久开口:“那你……还打人。”气氛突然沉默地诡异。他定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摸了摸架子上的书,他对我说:“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法律也没这么有用。”我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没明白他的意思。他说打人是因为法律没这么有用。——他是说法律也控制不了他打人么,还是说被打的那些人逃过了法律的约束。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相信法律。”我更糊涂了。我思索着问他:“是不是那些被打的人伤害过你啊?”他默了半晌,点头:“嗯。”转身往客厅里走,声音像风一样缥缈,又被我捕捉到。他说:“伤害了我最亲的人。”我看着他背对着我坐回了沙发上,身影有几分落寞。我跟了上去,坐到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