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心跳有些加速,挪到他身边站着,学着他那样抓头顶的杆子。
可惜好累,没几分钟她就要换一只手去扶,身体动来动去。
祁渊低头看去,女孩纤长的睫毛垂下,又强打精神睁开眼睛,那模样像是小猫尾巴扫过他的心脏,痒痒的。
他叹了口气,侧过身子,将一边手臂转向她,让她挨着。
公交车不知道驶了多久,江挽月只知道面前有一个温热的怀抱,随着车子的走走停停,她可以嗅到少年身上干净清新的皂香。
和那只僵硬垂着,一动不动的手。
下了车后,祁渊还送了一段路,直到一座豪华的宅院前,他才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江家是从江挽月爷爷那一辈才发的家,到了江风这一代就已经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成为了北城毋容置疑的显贵。
而江挽月是江风的独女,还是一众兄弟姐妹中年龄最小的,她模样漂亮性格乖甜,整个家族完全是把她当掌上明珠般疼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这里才是她应该待在的地方。
“你回家吧。”少年没有再靠近,说了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江挽月诶了一声,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垮下了肩膀。
*
祁渊并没有坐公交车回去,而是走路,一路上他留意着路边店铺的招聘信息。
他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十五块钱,这点钱,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路过一家餐厅时,他看到里面的服务员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色马甲,脸上笑容温和,送餐时,客人也会点头微笑。
餐厅门口的海报上写着招聘,他站了一会,走进去,询问。
但是经理看到他气质阴郁一身的伤痕,摆了摆手。
少年眼睫微垂,哑声问:“那后厨呢?我做菜很有经验,味道也可以的,工资可以少一点……求您给我这份工作。”
“走吧走吧,我们这儿洗碗工都要很高要求的。”
少年哑然,默默地离开。
一直回到原来那片工地,他听到熟悉的声音,钢筋木桩敲敲打打,工人们大声吆喝,轰轰隆隆,震耳欲聋。
他想,他应该是属于这里的。
工地上大部分工人不需要学历,不在意相貌,不限制年龄,只靠一双手一身蛮力,赚的血汗钱。
他走过去,报了个名,负责的工头认识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给了他一份餐盒:“吃完再开工!”
祁渊拿过,就坐在旁边的木板上,和一群工人们并排着,大口大口地吃饭。
因为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吃完大家随意地用手抹掉嘴上的油,拍拍屁股,就去开工。
祁渊拿起一个安全帽,跟上。
明晃晃的太阳悬挂在天空中,迸发出热浪滚滚,烘得人们挠心挠肺,汗流浃背。
少年低着头扎钢筋,修长的手指变得痕迹斑斑,一滴两滴汗水滑过高挺的鼻梁,于鼻尖滴落,啪嗒一声,蒸发在滚烫的水泥地里。
那件新换上的T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透,不再整洁。
不过,她不在身边,无所谓了。
落日沉入西边的山峦,疏星朗朗,晚月明亮。
祁渊排着队,接过工头递来的几张揉皱的纸币,一张五十一张二十。
够坐几次出租车了。
“走走走!一起喝酒去!”
忙了一天的工人相互吆喝着,缓解这一身疲惫。
祁渊将钱放回口袋里,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在一旁的小卖部里买了个面包吃完,借着月光照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