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惴惴不安,几十年的残缺遗憾,至此,终得圆满。
这么高兴的事儿,他应该笑的,覃涣确实也弯起嘴角,泪却比笑更早出现。他先是默默落泪,接着小声抽泣,然后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覃涣很少哭,在覃炳川的教育理念中,哭代表委屈、懦弱,覃涣还有力气哭说明打得不够用力、反省不够深刻。
他也不喜欢哭,他怕顾为覃看了心烦,于是他努力憋泪,但越忍鼻子越酸,结果哭得一抽抽的,喘着粗气,眼泪流个不停,一点儿没憋住。
顾为覃没有说“别哭了”这类废话,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包抽纸,沉默着一边轻抚怀里人的后背,一边帮人擦泪。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覃涣才收住,情绪发泄完,他迟钝地感到害臊。
顾为覃看着怀里的人低头小声抽噎,眼尾和鼻头红得像今天的晚霞,他抬手覆上覃涣胸口,不顾掌心里瞬间僵住的肌肉,轻笑着缓和气氛:“覃老师心跳得好快。”
“它说它听到了。”覃涣声音闷闷的,鼻音重得像被罩在玻璃杯里。
“听到了什么?”见覃涣接上他的玩笑话顾为覃有些惊讶,他顺着话头继续逗人。
覃涣这次却没立刻接话,沉吟几秒,他轻声喊了一声顾为覃。听他搭腔后,覃涣又不吭声了。顾为覃耐心等着,都等十年了,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几十秒的沉默后,覃涣慢慢开口,语气迟疑仿佛在试探:“我……爱你。”
他也从不讲爱,在他心中,爱是很伟大的东西,稀有珍贵,他给不起,所以不轻易说。可顾为覃说爱他,沉思片刻,覃涣抬眼撞进一双深邃漆黑的瞳孔,他认真地、坚定地,像对神起誓一样真挚地告白:“顾为覃,我很爱很爱你。”
“有多爱?”
覃涣不懂爱,更不会衡量爱的重量,他皱着眉思考几秒:“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甚至你可以不爱我,而我依旧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顾为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笑着“嗯”了一声:“我也听到了。”他用指腹擦掉覃涣下颌的泪渍:“覃老师还有其他问题吗?”
眼前人摇头,这次应该是真的了,他长舒一口气:“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覃涣疯狂点头,整个人在他怀里晃来晃去,他把着腰的手悄悄使力,确保腿上的人坐稳了才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今晚和傅尘寰聊天提到了,他说恋人相爱多是有缘由的,性格相合或者兴趣相投,诸如此类的原因,那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覃涣忽然被扒光摆到这个事实面前,是啊,他这么普通,普通到自我怀疑顾为覃到底喜欢他什么。
说着说着覃涣没来由觉得委屈,残留的负面情绪化作眼泪再次奔流而下。顾为覃眸光一暗,俯身吻上怀里人水汪汪的眼睛,虽然哭红眼的覃涣惹人心动,但他还是希望覃涣所有的眼泪只留在床上就好。
n睡觉
回去路上覃涣仿佛变了一个人,坐在副驾驶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等顾为覃偏头回看过来时他下意识躲避视线,接着他迟疑几秒,又重新看回去。
顾为覃闷笑一声,在覃涣红着脸转头前攥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好看吗?”
“好看。”喝多的覃涣有问必答,刚哭过的嗓音沙哑,上次听到这副声线还是在床上。
顾为覃边想边捏了捏掌心里的手:“那就大大方方看,不用偷摸儿的。”
到单元门口,顾为覃借着覃涣喝多的借口跟人上了同一部电梯,覃涣毫不推拒地接受。覃涣租的房子里已经被顾为覃放了全套生活用品,两人规规矩矩地洗漱完躺上床。
顾为覃关上灯一回身就被抱了个满怀,覃涣钻进他怀里,手从胸肌往下滑,到达内裤边准备继续往里伸时被抓住:“睡觉。”
有时顾为覃觉得覃涣像是趋光性生物,有光时克己复礼,关了灯便暴露本性,今晚喝了酒貌似更开辟出新赛道。
“我热。”怀里的人抬头望向他,说话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侧,激得顾为覃喉结上下一动。
覃涣声音黏黏糊糊的,又轻又软,顾为覃下面几乎立刻就有反应了,但……他阖上眼定了定心神,才睁眼说:“你明天还有课。”
“下午的。”被攥住的手依旧在指间挣扎,动作间内裤下移,几乎露出完整的人鱼线。
手上的禁锢骤然消失,覃涣准备继续深入时忽然被搂住腰,接着天旋地转,他被抱着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直直对上黑暗中顾为覃发亮的眼睛:“覃老师,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邀请我吗?”
覃涣不再废话,他抬起手勾住顾为覃的脖子用力一拉,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到咫尺,他仰头吻上顾为覃的唇。这是覃涣第一次主动索吻,动作生疏,他探出舌尖在顾为覃唇间转了几圈,没找到缝隙。
此时如果角色对调,顾为覃会轻咬他的下唇或者手上悄悄用力,可覃涣做不来,努力半天他只得松开人,急切又委屈地要求:“张嘴……”
有进步,顾为覃满意地捏住覃涣下颌亲上去,这次他放缓力道,舌尖温柔扫过覃涣口腔的每处角落,然后卷住覃涣的舌头,深入、舔舐、吮吸、缠绵……
轻微的喘息声从唇间溢出,被细密的水声碾碎,两人分开时,覃涣眼神迷晕,红肿的唇上泛着水光,顾为覃抹开他嘴角的口水:“这才叫接吻,学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