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伟也上了车,坐稳后发动车子,转身有些担心地看向刘钰,温声道:“仙姑,甭管我们咋样,你没事就行。实在难受的话今天大不了不管她家破事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不管咋说是我请你来的,就必须给舅太姥姥一个交代。”
何敏丽听完丈夫的话顿时心急,但看他表情认真极了,蓄着假笑附和两声。
刘钰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明镜似的,只是感激地冲王建伟笑笑说自己真没事了。
待刘女士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刘钰忙嘱咐王建伟:“走吧,王先生。你刚才不在,不知道事情有多紧急。方萍萍已经怀孕了,若今天下午4点前不帮她驱邪,母女俩都有生命危险。”
“我滴血妈呀,走走走,这就走!”
王建伟猛踩油门,车子发出长长一串轰鸣,快速驶向小区大门。
方萍萍的娘家不在安县城区。顺着铁路街一直向南近30公里,位于一个叫十八里铺的屯子。
早春时节,寒冬仍未消退。
这条路在这时节一向鲜少过车,冰雪都未及时清除,即使换了雪地胎都要小心驾驶。
道路两旁没有围栏,排排细杨树承担着替司机分清楚公路和农田的职责。奈何反射在雪地上的阳光太过晃眼,王建伟眼泪都被晃出来了,只能眯起眼放慢速度。可是惦记孙女的刘女士焦躁地催促他开快点,没催几遍,王建伟满脸不耐烦张嘴喝令二嫂别吵吵。
通过后视镜看到刘钰正冷冷地注视着他时,立马散了气焰,期期艾艾地岔开话题:“那什么……仙姑,我家侄儿媳妇到底咋回事啊,我那会儿没在啥也不知道呢,你再跟我说说呗。”
闻言,心急如焚的刘女士终止催促,抻长脖子一瞬不瞬望向刘钰,也十分期待她的解答。
所以方萍萍到底咋回事呢?
刘钰合起眼皮,疲惫闷叹。
刘女士说的没错,她确实被鬼魔附身了。
同一天前后间隔不久遭鬼修“上”了两次,刘钰的小身板子经不住糟践,重新体验了一次许多年前鬼附身后的“快感”——反胃、心抽抽、手脚无力、冷冰冰的虚汗顺着全身的毛孔蹭蹭往外冒,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莫说何敏丽姑嫂俩害怕,刘钰自己回顾起那种感觉都满心发寒。
揉着慌得乱七八糟的心口窝,刘钰憋着想吐的冲动无力道:“你没猜错,方萍萍是招鬼了,还不是普通的鬼。那家伙——”
她突然停顿下来,回想起不久前那陌生女鬼附身在她耳边说的话:
“18年前安县发生过一起抢劫强奸杀人案,这死鬼就是被害人。怨气太重投不了胎,今儿折磨亲眷,明儿祸祸路人,谁赶上谁自认倒霉。如若那姓方的不是孕妇,倒可以请你家胡教主坐镇施针扎上一扎。可惜呀……怀着身孕的人不能用狠方法对待,万一不小心弄流产了,小弟马你不得被她一大家子扭送去派出所么?保不齐要你吃官司喽……”
“你谁啊你!”刘钰气急败坏威胁,“大白天的敢磋磨顶香弟马,我家教主不会放过你的,识相的麻溜滚!”
“嘻嘻,你这小丫蛋儿怕就说怕嘛,何必狐假虎威呢?”女鬼贴在她耳垂上吹冷气,“我既然敢来,自然是得到你的教主授意嘛!不然这方圆百里那么多馋你身子的恶鬼,咋只有我能肌肤相贴使劲儿闻你的香味呢?嗯……真好闻!不愧是你刘家盼了九代的邪骨灵媒,就是和那些凡夫俗子的臭皮囊不同呀——”
“老实点,做你该做的便是,否则我挖了你的烂根!”
胡肆临压抑的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刘钰循声去辨别他的位置,女鬼瞬间捆了她的死窍,害她在何敏丽姑嫂二人面前痛失体面。
不过女鬼很快就放开了她,似乎只是为了搞一下恶作剧。
刘钰虚脱地瘫在鞋柜上,烟灭的时候,听见胡肆临对女鬼大吼大叫,应该是施法强行将其从她身边遣退了。那女鬼竟无所畏惧地冲他娇滴滴笑了:“教主小哥这是干嘛呀,将人家寻来又不许人家亲近你的弟马,好霸道哦——”
说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骤然断了感应,刘钰不免发懵,缓过劲来心里止不住吃味:
胡肆临好像和女鬼很熟的样子!女鬼分明不怀好意,故意拿腔作调向刘钰显露和他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情,茶里茶气的死相被刘钰敏感捕捉到了。也不知道胡肆临是真瞎还是装瞎,从哪划拉来这么个绿茶婊,专门给她添堵?把脏东西招来也不和她打个招呼,明明是他自己说不愿意和人分享她的,怎么到头来,他一声不吭弄了这么一出,实在太过分了!
刘钰愤恨地掏出耳机塞进耳朵,边播摇滚乐边抽烟,打开车窗缝,任凭冷风吹得脑瓜仁生疼,一肚子气发泄不出来憋得脸都青了。
一车人还等着她的下文呢。
可见到她忽然摆起臭脸,王建伟连忙给媳妇和二嫂递眼色,尬笑两声自圆其说:“嗐,不重要,反正仙姑人在这呢,一会儿到萍萍家咱不就啥都知道了么!呵呵呵……是吧。”
说话间,他调转车头拐进一条乡间土路。
车子慢慢擦过路口的塑料大棚,在拔地而起的无数白色大棚中缓慢穿行,过了能有15分钟,才驶入清扫干净的水泥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