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唤?何老四你懂不懂事,”何家大姑叉腰怒道,“我好歹是你亲姐,你当着亲戚朋友面这么数落我,让我脸往哪搁?啥玩意儿都往我儿子身上赖,凭啥呀,又不是就他一个打巍然了,你还讲不讲理——”
“他大姑,你还有脸说别人不懂事?明明就是你儿子闹的,你摘不干净的!好好的婚礼都被你家瘟死的儿子毁了,我还没跟你讨说法呢,你倒上赶着送上门!那好,咱就说道说道,我就不信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干亏心事的出门不遭雷劈我跟你姓!”
“哎哎哎,你咋说话呢?别以为你是娘家妈我就不敢骂你,嘚瑟啥呀,怕你怎么着——”
眼见何大姑和娘家妈就地要闹起来。刘钰点燃烟斗的瞬间,强烈感知到胡肆临悄然在侧,忽而随他一道眯起眼睛,甩刀子似的剜向何大姑。
喋喋不休的何大姑猛打激灵,对上刘钰的目光便像一只被人按在地上的恶狗,忽然失了气势。
她不懂为什么眼前平头正脸的女孩,眉眼间会生出一股子邪气。
而那股邪气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嗓子眼,转瞬哽的她口哑舌干,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对视片刻,年近六十的老太太已经气焰全消,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抖成一团。
她觉得浑身排冰一样冷的不行,没过多久牙齿都打起斗来,又觉得不能在一个丫头片子面前露怯,于是咬牙瞪回去:“看啥看,你不是本事很大吗?那你倒是说说,我侄子到底咋了,跟我装啥能耐啊!”
眼波轮转,胡肆临带着刘钰呲牙微笑,阴森森地说:“何敏荣,这红煞鬼是跟你儿子来的。3个月前,他搞大女同事的肚子却不愿意负责,逼着人家姑娘堕了胎,女方父母就恨上你那蠢儿子了。原本是要他死的,哪成想今天碰上红喜事,你的侄子何巍然才成了替死鬼。所以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呢,咱俩到底谁在装?你敢不敢当众掏你儿子口袋,让大家伙好好看看,他屁股兜里,是不是有串护身铜钱。”
1-夺命婚礼(3)
刘钰说话声音并不快,语调更是自带柔软动听。
偏每个字,比这世上最锋利的刀还要命。何大姑听到一半,脸色就煞白一片,等她落下话音,何大姑霍地站起,跳着脚向她奔来:
“你别胡咧咧,想吓唬我没门!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个跳大神的掺和,滚出去!”
她作势就来推搡刘钰。
刘钰却稳如泰山坐在那里对她冷笑。
何大姑更急更怒,抬手扯过自家妹妹手里的碗就丢了出去,何小姑当即神色大变,张嘴便骂:“大姐你疯了吧,对刘仙姑不敬,等着全家不得好吧你!”
“少唬我,你以为我怕怎么着——哎呀妈呀,啥玩意儿扎我哟,要命了哟……”
半分钟前还指天顿地的何大姑,忽然捂着手背仰头栽倒。
只听“噗通”一声响,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叉着一双腿蹬个不停,整张脸的皱纹挤成沟壑无数,哭几赖尿的拍地嚎啕。
亲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四顾都摸不着头脑,却听新郎身前的刘钰嘿然笑了,边笑边得逞道:“公鸡血只是引子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多亏何家大姑慷慨送这一滴荫亲债主活着和已故的亲眷,都可以用荫亲债主来称呼。我不知道咋出来的这么个说法,反正我们这的大仙都这么叫。的血,你侄子醒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众人闻声转眼过去——
刘钰两指间掐着那枚银光闪烁的胸针,针尖上肉眼可见滚下一溜鲜红的血。
许多人差点忍不住喷出笑声,忽又觉得在这时候笑不太妥当,便赶紧收敛表情,只在心底暗叫数声何大姑活该。
刘钰白了何大姑一眼,随即凝神盯住针尖。
待那抹残血慢慢凝滞起来,她眉宇间爬上一抹厉色,抬眼看向双方父母:“把他上衣全部脱掉,我要施针了。”
她语气中满是毋庸置疑的霸道。不疑有他,两个母亲赶忙起身去脱新郎衣服,而这时,刘钰又将目光转向围观群众。
冷眉冷眼无论扫到谁,俱是被一种莫名的压力感骇的不由退缩。
就在众人无措之际,刘钰缓缓开口:“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得罪各位亲朋好友,不过情非得已,还请大家不要隐瞒。现在,请属鸡,属猪,属蛇的人即刻离开酒店!还有,三年之内家里死过至亲的,只要没出五服,请一并退出大门外,等我这头弄完,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她一说完,人群顿时哗然,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已经面露不悦。
刘钰深知,这群人大多还是抱着看热闹心理在这等她“表演”,可眼下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做细致解释了,她只好又看准王大侄子。
两厢对望,在生意场纵横多年的王大侄子心领神会,清清嗓子便以众人更能接受的说法,叫着几个亲戚爷们,一道把刘钰所提及的那些相关人士送出酒店。
而刘钰这番言论,属实令现场余下的人心生恐惧。
就在刘钰吩咐何小姑带人把窗帘统统拉紧,不许透出任何日光时,有几个胆子小的哆哆嗦嗦退开很远的距离,四下警惕张望,满脸写着“估计一会儿恶鬼要现身”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