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负责勘察住院楼的小分队也顺利进入了楼内,住院楼的温度有些低,众人乍一进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其他病房的门都紧锁着,透过门上的高窗能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二楼轻症区最里面一间的病房门虚掩着,门上还用蜡笔画着些花花草草。
进入病房后,张珈凯简单翻找后在窗边病床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硬壳图画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阿树”两个字,看样子图画本的主人是个小孩子。翻开画本,扉页正中间的位置有一行小字:阿树和辉辉哥哥的画。
结合日期和当年的病人信息不难推断出句中被称为“辉辉哥哥”的正是入院时十六岁半的李成辉。画本中的画明显出自两个人的手笔,用蜡笔涂色的稚嫩画风应该是阿树,而用黑色中性笔勾画线条轮廓的是李成辉。
“没想到李成辉画画还很不错呢。”黎筱泷边翻看边感慨道。忽然她翻到最后一页,只见那页上没有熟悉的黑色笔迹,只有五彩蜡笔留下的一副简笔画,画中李成辉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拉着吃下很多的药,之后带出了门外。
就诊楼内,初步勘察过楼上后,几人便下楼前往王灿星笔录中所提到的闹鬼走廊。走着,韩荔彤突然被绊了个趔趄,她用手电筒照了照脚下周边,发现是个橘黄色的小熊娃娃,捡起后能看到娃娃的右手上用细线绣着阿树两个字,应该是家长为了娃娃丢失后能尽快找到而缝上了孩子的名字。
就在众人马上要抵达太平间时,崔前程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上下摸索着右手边的墙壁很快摸到了一个凸起,用力一按,只听见吱嘎一声,原本紧紧贴合的墙壁居然缓缓向两侧打开,而露出的,是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下行楼梯。楼梯,会通向哪里?
十分钟后,重案组集结到此,数道手电筒的强光汇聚在一起打出明亮的光圈照亮黑暗中的一隅。楼梯幽深狭窄,每次只能通过一个成年男性。张珈凯自告奋勇打头阵,他举着手电筒轻轻迈出了第一步,木板腐烂散发出的难闻味道穿透口罩直冲鼻腔,叫他难以忍受。走了半段见楼梯还算结实,张珈凯才回头示意大家可以跟着下来。
楼梯的尽头是七院之前用来放置备用药品和手术器材的地下室,地下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手术床,周边散落着些许药瓶刀具与染着干涸鲜血的纱布。掀开蒙在手术台上的白布,早已被血迹浸染得不成样子的床单和床边围栏上的抓痕令人痛心。
这时,黎筱泷发现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放着一个编织袋,她走过去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具窄小的白骨和揉作一团的病号服,从病号服左胸口袋内的病人信息牌可以确认,这就是那个叫阿树的小姑娘,因语言发育障碍入院治疗,去世时年仅七岁。
回到警局后,大家来不及休整,简单吃了点盒饭后就直奔李伟家,这一次,李伟面对重案组显得异常平静,完全不同于王思睿先前来时的状态。而在李伟的家中,重案组发现了他一直在供奉佛像,诵经吃素。或许是想以此来减轻心里的罪恶。
“那些病人的死,的确和我们有关。”李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当时炒股风靡一时,我们医院也很多人参与,包括院长在内。但很快大家因为股票价跌不得不预支工资,院长见状就把我们召集到一起,说有个来钱快的路子能保我们还清欠款还有赚,就是贩卖那些精神病人的器官。院长负责联系买家,医生就趁着常规检查的时候确定合适的配型,至于杀人,就由护士来实行。医院上下五六十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干系。”
据李伟说,他们是通过给病人注射过量激素导致病人心力衰竭死亡。因为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也会分泌大量肾上腺激素,正好还可以借此宣扬医院闹鬼的传闻,让人们对七院敬而远之,这会更方便他们计划的进行。
“从我们害死第一个无辜的病人那天开始,院长每天都会给我们发一颗vc,说是新研制的保健品,让我们进行第一批临床试验。我觉得奇怪就让朋友拿去化验,结果才知道那里面其实掺杂了慢性毒药,那个死老头,他是要杀了我们灭口!”说到这,李伟愤慨地拍了拍桌子,之后却又笑了,说,“还好我识破了他的把戏,才能活到今天。”
“你害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陈瑞成说,“作为草菅人命的凶手,你这些年过得也真是心安理得,难道那些精神病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就能被你们随意践踏吗?”
“我当然愧疚!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信佛,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安息。”李伟辩驳道。
“如果你真的心有愧疚,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报警将这一切告诉大众。”孙赟说。
七院的事情告一段落,那幢曾传出数百件离奇诡异的都市传闻的精神病院在挖掘机的轰鸣中轰然倒塌。过不了多久,这里会建成高楼大厦成为繁华的商业街,而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也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深埋在此。
前程父母来访
九月中旬一个平凡的下午,镇北市公安局门外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男人穿着印有广告图案的汗衫和绿色军装裤,裤脚挽起来露出黝黑的脚腕,背上扛着一个大编织袋。
女人身上是一条蓝色碎花裙子,从裙子上深深的褶皱不难看出并不常穿,她臂弯中挎着与打扮不符的竹筐,竹筐看似很沉,在女人胳膊上留下深深的红印。男人将编织袋放到公安局门外的台阶上,在地上给女人铺了一张报纸。待女人坐下后便转身走进了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