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苏月,是一个村儿里出来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她幼儿园,我上初中的时候,她也屁颠屁颠地说要跟我念一个初中,也要坐我坐过的位置。
她一直跟着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弄丢她。
她说她从小就仰望我,说我是学神。
其实我只是穷怕了,紧紧抓住了这唯一一根能改变我命运的稻草。
苏月是我的太阳。
每当学习枯燥难耐的时候,看看她的笑,总能再涌出双倍的努力。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喜欢她。
如果她母亲没有生病,或许我们会组成一个很美好,让人生羡的小家庭。
我并不是责怪,只是一种美好的期盼。
无可奈何的,期盼和现实之间,总是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可以加倍努力,在题目上拿满分。
但是我无法凭借我的努力,去改变苏月母亲生病的事实。
苏月告诉我的时候,病症已经到了晚期。
我们两家都不富裕。
我母亲因为受不了穷,出了月子就跑了。
后父亲变成酒鬼,在一个雨天跌进水田里面淹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酒瓶子。
苏月的母亲是特别能够吃苦的,要好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
几十万的治疗费,就是压在我们身上沉甸甸的大山。
我们都生出浓浓的无力感,除了刚开始撕心裂肺的哭过几次,后来我们默契地开始沉默。
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的氛围一直像是笼罩在一床潮湿,且发了霉的被子里,好不容易呼吸一次,都是小心翼且艰难的。
沈兰芝在知道我缺钱之后,说可以给我一百万。
前提是,和苏月分手,然后跟她在一起,去意大利留学。
或许是应该庆幸,我还有不错的皮相和成绩,可以被判定为一支潜力股。
有时候,我也会邪恶地想,我是不是应该自私一点。
那种病无法痊愈,最多也只是多活几年。
我也害怕这一百万打了水漂,同时也断送了我跟她在一起的可能性。
不管过程如何煎熬,我接受了这笔钱。
我当着沈兰芝的面,跟她说的分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只淡淡回了个,「哦。」
我是穷大的人,也从来没有被钱压到过这种地步。
沈兰芝订了机票,说落地之后会把钱给我。
临走之前,我冲到苏月所在的城市,原本想着,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好。
被她抱住的时候,心中一片慌乱。
她总会在黑暗的角落里将我挖出来。
每次都会。
我落地还没来得及把钱转过去,就看到她母亲去世的消息。
是共同朋友发来的消息,我再去问她,发现已经被拉黑。
联系不上她,我在机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