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远远的村头似乎传来了鼓乐之声。她一愣,回头对大家说:“今天谁家办红白事儿呀?爹爹你知道吗?”水天南摇摇头,不过他想了想,毕竟是同村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不过去说不过去。他对水梅疏道:“阿梅,等等。我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一会儿随个份子,我们再走。”水梅疏从拿定主意就不再像前两天一样一言不发了。她点点头,道:“那是应当的。”却听那鼓乐之声越来越近,他们都有些惊讶。乡间的曲子无非就是那些。娶新媳妇吹喜盈门,嫁姑娘吹美人上轿,催妆,喜上眉梢。白事吹驾鹤西去。这几只曲子,他们都听惯了。但是今天这曲子,嘹亮悦耳,调式繁复,非常好听。谁也没有听过。那鼓乐越来越近,水梅疏听那曲子十分欢喜,她轻声道:“不是白事,应当是喜事。”家人看着她,都露出心疼之色,水梅疏听着那曲子,心想,待我出嫁之时,我也要人奏这曲子。水霜月探出头去,却叫了起来:“呀,他们朝村头来了。难道是隔壁的冯家吗?可是冯彩儿不是已经跟那王管事的儿子打了架,回村了吗?总不是王家又来娶一回吧?”那唢呐锣鼓已经惊动了村中众人。现在到了农闲时节,地里只剩寥寥几种耐旱的花木还没有收。这个时辰,大家都还没有下地。听到这鼓乐,纷纷打开大门,衣衫不整地探出头来。大家纷纷互相问:“是哪家办事儿啊?”“不知道啊。”“没有听说啊。”“好奇怪。”却见那鼓乐进了村,朝村头去了,众人看那披红挂彩抬着聘礼盒子的模样,知道这是办喜事了。但这么一看,就更唬了一跳。先头吹吹打打的鼓乐队伍,已经进了村。可是那抬着聘礼的队伍却一眼望不到头。百花村瞬间沸腾起来了。“哇这是来送聘礼的!”“天哪,这般阵仗,好多年不见啦!”“可不是吗?这般大的排场,上一次见还是二十几年前呢。太平了呀,又见这样浩浩荡荡的场面啦!”“也不知道是哪家娘子这般好命?夫家如此排场?”“走,跟着去看看,看是哪家下聘的来了。怎么都没通知乡邻。”水家住在村头,等着鼓乐快到了门前,才发现这队伍中旁边跟着满村的孩子,百花村中人出来了一半。水天南怕女儿触景生情伤心,便道:“月儿,把门关了。我们等他们这队伍落下了,再走。不要跟他们走个顶牛。”水霜月恋恋不舍地缩回头来,关上了门。却听那鼓乐已经来到了门前,吹得越发动听起来。水霜月哼了一声:“一定是王管事的傻子儿子讨不到媳妇,只能这般讨好冯彩儿。要不然没人家嫁他。”水梅疏只静静听着鼓乐,唢呐吹得震天响,好像在使劲儿喊着,嫁我吧嫁我吧,活泼热辣。让她的心田中也涌起了一阵希望的暖流。楚茗,我想好了,你还在等我么?却听他们的大门被敲响了。水霜月忙飞奔出去开门。大门一开,谁料那鼓乐竟涌了进来,对着水梅疏吹了起来。水梅疏惊讶地望着他们。水霜月捂着耳朵,对他们喊道:“喂,你们走错门啦!冯彩儿在隔壁!”却听门前车轮滚滚,终于停了下来。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阿月,没有走错门。朕来迎娶朕的皇后了!”水霜月瞪大了眼睛,却见微亮的天光之中,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金灿灿的九龙云纹龙袍的男人。他正望着水梅疏,眼神中皆是压抑着的深情:“皇后,你想好了,对吗?”水梅疏只觉浑身颤抖,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那穿着龙袍英俊过人的青年一步步走向她。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他总是这样,从天而降,出现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好像织女娘娘为她指引的良人。皇帝已经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她重新回到这个强健有力的怀抱,只觉心中所有烦恼都消失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淌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水家人皆目瞪口呆,但是看着水梅疏紧紧攀着皇帝的脖颈,一刻都不想分开的模样,就知道她也是愿意的,就都没有阻拦,任由皇帝大踏步地抱着水梅疏走出了院门。水氏三人也跟着走了出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门口停着一架十六匹马拉着的极为华丽的马车,蟠龙雕刻得栩栩如生。村中人忽然有人喊起来:“那穿龙袍的是阿梅的未婚夫!”“天哪,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马车就是传说中的御辇?”村中人看着那连绵不绝没有尽头的迎娶队伍,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