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唐晏成说话,两名护卫连忙让开了道路,你快进去吧,再不进去我俩的耳朵都聋了,这算不算工伤?唐晏成还颇为抱歉的拍拍护卫,那意思是你们代人受过了,然后昂然而入。年轻文书对唐晏成怒目而视,但也不敢多说,只是在前边带路。等唐晏成进来之后,才发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官员正襟危坐,身形微胖,脸堂白皙,一看就是久居人上的高官。此人并没有像霍郎中那样装腔作势,也不起身相迎,而是就那么直直盯着唐晏成。见两人进来,姜世阶抬抬手,那个年轻文书转身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唐晏成左右看看房间内的布局,然后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也不说话,而是毫不避讳的与姜世阶对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姜世阶首先开口,“驸马,即使你来,此事也办不成,你我都懂,今天你就是把户部拆了也没用。”唐晏成还是没有说话,眼神颇为玩味。姜世阶见对方没理他,于是接着道:“驸马应当知道,你最该去的地方不是户部。”唐晏成收起放在桌案上的腿,“姜侍郎,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真的打算跟陛下对着干吗?”这话说的不但直接,而且大胆之极,根本没有官场上的含蓄之美,粗暴无比。姜世阶心里不禁一阵鄙夷,暗骂了一声粗鄙武夫。但面上却正色道:“本官对朝廷对陛下忠心不二,天日可鉴!”唐晏成向前探了探身,“要知道进错庙门拜错佛,心愿是不会达成的。”“不用驸马操心。”唐晏成又坐回去,懒洋洋道:“也是,我操的哪门子心呢。还是想想青竹巷三弄那个院子里,可怜的母子二人以后怎么过日子吧。”姜世阶原本看似坚毅的脸上突然青筋暴起,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道:“你说什么?你……你要干什么?”唐晏成根本不为所动,低眼看看姜世阶颤抖的手,就知道戳中了对方的死穴。据唐虎从唐天那里带回的消息,姜世阶科举出身,中进士后被当时的大学士招赘。仕途上虽然平步青云,奈何家有悍妻,夫纲不振。但对比自己的步步高升,悍妻就悍妻吧,毕竟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这个姜公子从小娇生惯养,跋扈异常,典型的“玩胯子弟”。有一日在京城纵马撞死了人,对方也是有背景的人,结果不依不饶,非要姜公子偿命。最后还是求到了崔用那里才摆平,从此后姜世阶就始终感觉自己欠了崔用一个天大的人情。但往往都是祸不单行。姜公子即使撞死了人,也能轻松脱身,从此后不但不予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终于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对方找了黑道高手,把姜公子当街刺杀。姜世阶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痛苦非常,也就跟正妻大吵,埋怨妻子惯子杀子,夫妻之间势如水火。但不管如何,家族香火还是要传承,姜世阶又不想外人说他忘恩负义,不愿意休妻。于是就养了一个外室陈氏,一年多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姜世阶对这个儿子极为看重,视若珍宝,现年已经三岁。但生怕被正妻发现,因此做的很是机密。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上门要账的人当场揭破,姜世阶怎么可能淡定?唐晏成竖起手指摇了摇,“姜侍郎,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你难道想让此事全城皆知么?”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姜世阶呼吸粗重,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半晌后才慢慢平复下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他毕竟历经宦海,见多识广,可谓洞察人心。既然唐晏成知道了此事,还当面提起,无非就是为了军饷,倒还不至于抖搂出去,否则军饷的事就别想办成。也就是说此事还有的谈。其实,从姜世阶看来,崔用想借助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来打击唐晏成太过有失水准。金吾右卫也不是他唐晏成的,难道还真能不发饷么?本身不占理不说,还容易被人抓到把柄。但既然吩咐下来了,自己只要做就行,也算还了崔用一个人情。至于能不能达到目的,那就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事。现在看来崔用想要达到目的,估计是难了。想通了此点,姜世阶也平静下来,“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我虽然是侍郎,但也不是任何事都能办的。”唐晏成暗暗点头,不愧是老狐狸,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为己甚,“我也不让姜大人为难,只要把该下发的军饷拨付下来即可。”姜世阶疑惑道:“仅是如此?”“仅是如此!”姜世阶有些不明白,唐晏成既然抓到了自己的痛点,为什么不乘胜追击,获取更大的利益。如果仅仅是拨付军饷,这不就是最低的要求了么?他不会还暗藏了其他后手吧?“还请驸马知道,此事也仅此一次而已。”也就是说,今天我认栽了,但你不能用这一件事一直来要挟我,我也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唐晏成温和一笑,“姜大人请放心,仅此一次!”唐晏成当然也想将崔用的小尾巴抓住,甚至是立即扳倒崔用。但他知道这也就是想想,完全不现实。别说姜世阶不会帮自己,就算帮了,一时也扳不动崔用。崔用已经是参天大树,要动手也必须一击毙命。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欲速则不达。至于姜世阶的顾虑,唐晏成则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来确实不能用一个痛脚,就抓人家一辈子。到时姜世阶直接对外承认这个孩子怎么办?二来,唐晏成深信一点,人做事是有惯性的,第一次最难。一旦开了头,今后就会减少最大的心里愧疚,也就更容易被突破。也就是说今天姜世阶放弃了崔用的一条命令,那今后就有可能会放弃第二次……姜世阶深深看了唐晏成一眼,沉声道:“来人!”:()公主下毒后悔,驸马嘎嘎横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