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尧走后,时瑜的病房再也没有访客,一直到翌日清晨。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身体明显有了好转,虽然每次翻身的时候依旧疼得有些呲牙,但时瑜知道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估计再过两天他就能自行下床,也能去看看祁暮扬的情况了。
八点多,病房的门被打开,时瑜以为是看护送早餐过来,便没有理会,依旧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窗外。
但他发现安静的病房里响起的不是脚步声,而是机械运转的轻微摩擦声,愣了愣,时瑜微撑起身子看过去。
门口的方向,祁暮扬坐在轮椅上,独自转动着轮子往床边驶来。刀削斧凿般坚毅的面庞上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擦伤痕迹,黑眸中盛着一片担忧。
四目相对的时候,祁暮扬挤出一抹笑容,时瑜的情况他早就从医护那边听说了。除了身体上的外伤和声带受损外,并没有其他伤势,只要好好修养就能痊愈。
然而躺床上的时瑜在看见祁暮扬的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就像瞬间被冰水浇筑了那般。
湛蓝的瞳孔剧烈收缩,震惊、悲伤、恐惧、悔恨等等情绪全都揉杂在一起。
下一瞬,顾不上身体的伤痛,时瑜从床上翻身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向祁暮扬。他的腿脚还有些发软,只是勉强走了两步就膝盖一软向前倒去。
“阿瑜,小心,”祁暮扬及时朝前滑动了一段,刚好接住了扑进怀里的人。
从祁暮扬的怀里抬头,眼尾发红,时瑜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喉咙发出的都是无法辩识的音节。他只能死死地抓住祁暮扬的时瑜病服,仿佛一个溺水的人般朝他求救。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时瑜不敢想象,如果祁暮扬和他哥一样都……若真如此,他大概会记恨自己一辈子吧。
伤势
看到时瑜那瞬间被痛苦侵蚀的脸,祁暮扬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我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医生非要我坐轮椅。”
他知道时瑜是怕自己和祁暮轩一样,再也站不起来了。
修长的手指捧着时瑜的脸颊,祁暮扬低头轻柔地吻去眼角的晶莹。那双抓着自己病服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忽地汹涌。
“别哭了,”祁暮扬用拇指抹去落下的泪,看着时瑜眼中五味杂陈的眸光,心底也是一阵触动,“一切都过去了。”
时瑜没有办法开口回应他,只能一头扎进对方怀里,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环抱,但手指刚触碰到后背,就听到祁暮扬倒吸冷气的声音。
触电般缩了手,时瑜的眼中是惊恐和茫然的不知所。
“没事,背后的伤口还没好全,暂时碰不得,”就连坐在轮椅上的时候,祁暮扬也是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靠背。
改为蜷缩着窝在祁暮扬的怀里,时瑜此时也大概能猜到祁暮扬承受了最多爆炸冲击的后背定然也是伤得最重的。
他抬头看着祁暮扬,微微张了嘴,想要道歉,却说不出口。时瑜有些焦急,他目光四下搜寻,发现那交流用的白板放在了床头柜旁,距离太远,他怕是一时半会走不过去。
“别着急,一切等伤好了再说,”祁暮扬把时瑜搂在怀里,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脸上,柔声安慰着,“我想你是回来游说翔天那群股东的吧。”
其实这些事就算时瑜不说,祁暮扬也能猜到,他只是没想过事情会这么赶巧,时瑜的归期比他预料的要早。
他也低估了祁兆生的脑子,以为六年的时间会让对方误判自己和时瑜之间的关系。
时瑜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愧疚,他若不是瞒着祁暮扬独自回来,就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便也不会……
“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怕让我分心,”将时瑜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祁暮扬怜惜地抱着他,“是我太大意,疏忽了他们背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