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大立马给了老二一拳,“你六百度的视力,不戴眼镜还真好意思到处看啊!不过——”他语气悠悠地转了个弯,目光又在我身上流连一番(我赶紧抱着胳膊护住胸前作防卫状),“别说,这回这一个还真有些像。”
黑衣老大问我,“小姑娘,你是演员吧?”
我耐心补充,“替身演员。”
对方高深莫测地阴笑了两声,看得我毛骨悚然,他说,“我们要找的就是替身演员,小姑娘,我们这里有一场大戏,要你来演。”
于是,我就在这黑人二兄弟的引领下,见到了所谓的这场大戏的导演,那个说话时故意压着嗓子,阴沉诡秘的中年男人。
那个时候他坐在车子的副驾驶,我站在车前,他只是摇下车窗看了我一眼,眼睛在墨镜后面被隐了情绪,只是幽深一片玄色。他对那两兄弟赞叹,“你们这俩瓜货,总算找着个真替身了。”
黑人兄弟站在我背后嘿嘿发笑,笑得我再度毛骨悚然,脊背发凉。于是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是正经的替身演员,只替打戏,不替床戏啊!”
中年男人一愣,随即一声轻咳,说,“呃,据我估计,应该没有床戏。不过,”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戏谑,“吻戏接受么?”
“这个么,”我认真思考,“要是演对手戏的那位长得帅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下身段屈就一番。”
中年人拍着手笑起来,“你放心,那一位是人中翘楚,煦城的多少小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他呢。”
在煦城,能让小姑娘们排着队都想嫁的人,我只知道一位,就是皇歌的年轻老大ed。两年前的煦城巨变,和我们这些平民阶层关系不大。那些出现在商报头条,或风雅一笑,或凝眉思索的年轻男子,他们所倾情导演以命出演的一幕一幕舞台剧,就像我们头顶上的万千流云,姿态绚美奇幻,却永远同我们隔着千万光年的距离,伸手不可触。后来,这些谈笑风声的男子黯然退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商报或娱乐小报上偶尔的提名道姓,是他们死后存留世间的骸骨。
林瑾昱。
叶微尘。
许沐歌。
一个一个,都是一出曲曲叠叠的折子戏。
在这些折子戏收场之时,他粉墨登场,一身玄衣。把煦城的所有商业巨头招入麾下。人说,“不愧是l的胞弟,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们敬畏地叫他ed。如今煦城商界年轻的君王。一身清冷,寂寥孤傲。
只是二十一岁的年纪。
中年人说,“我姓叶,你叫我叶叔叔。”
我笑,“还是叫叶导好了。”
他笑得尽兴,“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真是块做演员的好料子。你跟着我演完了这出戏,我保管给你弄到今年的华鼎奖最佳新人女演员。”
“叶导,”我进入正题,“这戏什么时候拍?”
“明天。”
“我要准备什么吗?”
“到时候会通知你,把你电话留下。”
一切议定,我转身就走,他忽然说,“啊,小替身,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简一。”
“一一啊,”他忽然自作主张地这样喊我,“换个发型怎么样?”
坐在理发店里,黑人两兄弟立在我的周围,理发店的其他客人都敬畏地看着我们这一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人打劫强逼我剪发一般。白衣黑裤金头发的年轻店员战战兢兢地问我,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目光在大黑二黑脸上哆嗦。
大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语气冷漠像个机器,“就照这个剪。”
我歪着头把身体斜过去极为艰难地瞟了一眼照片,还没看清照片内容大黑一把把我按回座位,又把照片放回了兜里。
店员的剪刀窸窸窣窣地咬着我的头发,我问大黑,“那是谁?”
大黑一副炫酷表情,“你要演的人。”
最终我看着镜子里剪好刘海的自己,就是那种学生妹最爱一片式刘海,盖在脑门上像片瓦,当我把这个比喻说给大黑二黑兄弟听的时候,他们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说,如果大戏开拍以后我说话还是这个style,他们毫不怀疑我会当场出局。我鼓着腮帮子闭了嘴,看着镜子里那个影子,其实细看被我吐槽像片瓦的的一片式刘海也没那么糟,它刚好遮过眉毛,这样显得我的双眼皮很欧式,大眼睛很水灵,嗯,我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小乖小乖的,倒像一下子小了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