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举目看清为首的人,顿时大惊,立即跪地行礼,齐声高呼:“圣躬万福!”
赵炅在马上冷冷一笑,开口命令:“开门。”
此前赵普向赵炅禀报了打探到的消息:卢多逊造访秦王府。赵炅沉吟须臾,抬起眼帘,迅速作了决定:“摆驾秦王府。”随即连车也不坐,选了匹高头骏马,自己骑了,带着侍从奔驰而来。
侍女槿伊得知官家驾到,立即匆匆朝凉亭赶来,向赵廷美禀报:“大王,官家御驾亲临,已经进王府大门了!”
赵廷美与卢多逊霍然站起,两厢一顾,都有些惊惶。
赵廷美低声对卢多逊道:“你快去我后院避避,万万不可让他看到你在这里。”
卢多逊叹道:“只怕官家是听到风声,故此特意前来搜查。”
赵廷美蹙眉,一时苦无良策。
卢多逊目光移到冰雪凉水之上,然后朝赵廷美躬身:“藏于别处很容易被发现,殿下不如容我暂避入冰窖。”
赵廷美略一思忖,随即颔首:“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委屈卢尚书了。”转而吩咐槿伊,“你带卢尚书去冰窖。”
槿伊答应,带着卢多逊离去。
赵廷美又朝外唤刘娥:“你收拾一下棋盘。”
刘娥答应。赵廷美稍整衣冠,阔步朝外走去。
刘娥入凉亭,整理好棋盘上散落的棋子,见卢多逊的冰雪凉水还留在旁边,遂捧起退至亭外,又闻前院喧哗,很快会有人来,不及退出,便在凉亭下方侍立。
赵炅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进入前院,赵廷美疾步出来迎接,行礼后道:“陛下深夜亲临寒舍,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赵炅哈哈一笑扶起廷美:“秦王何罪之有?朕也是心血来潮。端午将至,朕今日从斋宫回来,带回许多南郊采的菖蒲和艾叶,恰好路过秦王府,便想着顺道给弟弟带一些来,挂在府中辟邪。”
赵炅回首向身后的王继恩下令:“继恩,你带人把菖蒲艾叶给秦王府各屋舍挂上。”
王继恩躬身道:“遵命。”
王继恩转身向拿着菖蒲和艾叶的众侍卫挥手:“四处走走,把菖蒲艾叶给各屋舍挂上,每处亭台楼阁可都别落下。”
众侍卫答应,四散奔走。
赵炅又笑对赵廷美,道:“这些菖蒲艾叶长于斋宫附近,原比寻常的有灵气,镇宅辟邪最好不过。”
赵廷美略微浅笑:“谢陛下。”
赵炅目光越过赵廷美略往他身后:“听说你方才在花园纳凉?你园子有好景观,朕也去那里坐坐吧。”
赵廷美欠身让路:“陛下请。”
赵炅进入花园,一路上以探寻的目光四处看,逐一扫视了花园中的亭台楼阁,然后朝假山处走去。赵廷美暗暗一惊,旋即快步跟上,追随而去。
凉亭外的刘娥看见赵炅行走的方向,不由双目微睁,蹙起了眉头。正在思索间,忽闻身后阴影处有人低声唤她:“妹妹……”
刘娥回首定睛一看,见是龚美,立即朝龚美处退后数步,轻声问:“龚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龚美弓身缩首,尽量躲避在暗处,道:“今晚王府的顾都监请我喝酒,我喝得头晕,从他那里出来就迷了路,找不到出园子的门……现在这里怎么多了好些人?”
刘娥看看龚美,又望望赵炅等人前行的路,凝眸一想,指了个方向:“龚大哥,快,从那边绕到假山中去……”
赵炅继续前行,随着步履移动,假山深处的冰窖门若隐若现。
赵廷美但觉两膝疲软,走得如同飘浮一般,心跳加速,却也只能尽量掩饰,向赵炅赔笑道:“陛下,这里夜间无灯烛照明,不便行走,不如去凉亭小坐赏月吧。”
赵炅摆首:“朕见这假山堆砌颇有新意,且去近处欣赏一番。”
赵炅启步再往前走。
赵廷美跟在赵炅身后,额上渐渐渗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