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淡去而荧红重回,天使阿尔忒弥斯仿佛晃神般地晃了晃身形。
可他很快站稳,挥动羽翼旋身直冲而上,一直到主神神像的头部位置才煽动着翅膀停留。
没人知道他对着主神的神像说了些什么。
可下一秒,他俯冲而下,掀起一阵狂风后就消失在了损坏的神像之内。
默林仿佛在那时意识到了什么,可他不过向有夜投递了一个眼神,便沉默地用触手一路拖着残缺肢体的大主教,绕教廷公示以儆效尤。
那由大主教断腿处画出的血痕仿佛宣告事件终结的分隔号,令在场的修士们纷纷跟从有夜朗读祷词。
“朝阳已经升起,我们感恩主神的仁慈、宽容与豁达,也期望今后教廷内能维持一贯的清净与纯粹。”
有夜说完后,期待地抬首望向高阶处的教皇。
看见了吗?父亲。
她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并留有余力保护他人了。
教皇笑着向有夜点点头,眼中满是见证儿女成长的欣喜。
他走下阶梯来到距离修士们最近的第一露台,缓缓道出昨日夜里与有夜一同商量的台词。
“光明下的教廷向所有信徒开放,我们理应忏悔,告解自身的不作为,为何一直到神明忍无可忍地亲自降世,我们才能发觉罪恶?”
“我也会一同忏悔并告解自身的愚蠢。”
他挥开外褂,展臂高呼。
“我向所有修习教典的修道士道歉,我向所有侍奉神明的修道女忏悔,我向所有世间之子告解,在我领导的教廷内竟发觉如此丑事,实属不该…”
教皇缓慢摘下自己嵌有各类宝石的高帽,俯身跪地,虔诚忏悔。
“请我的孩子们原谅我,亦原谅身边人的冷漠。也恳请我的孩子们能赦免自己,与我一同谅解此身的脏污……”
教皇的忏悔仍在继续,而有夜则默默握紧了身旁妮娜的手,在对方满是泪光的视线中,侧头亲呢地贴了贴她的面颊。
“纯洁并非流于肉·体的表现。赦免自己吧,妮娜,你仍是纯洁的。”
其实有夜早记不清现实世界中自己是因何开始发病的了,但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脑海中最强烈的念头——“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事需要被这样惩罚?”,“错的全是我吗?”。
她曾将没由来的病痛全部归结于自己的错,并随之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与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这些修道女们又何尝不是呢?
妮娜会穿着反季的秋衣正说明了她的内心也认为自己有错。
她错以为自己是因为穿了单薄的夏衣才会遭遇此事,所以在这闷热的初夏,只有她穿着反季的偏厚秋衣。
可她没有错,她们都没有错,错的根本就不是她们。
大主教的罪行这么长时间都隐在水面之下,很大原因便是受害者的自我有罪论导致的。
那么在罪恶源头被掐灭的现在,有夜认为让修道女认识到错不在自己就尤为重要。
所以她才和教皇一起准备了长长一串的祷词,在此刻宣读。
但那些台词让同为女性的她来说是没有用处的,只有身为异性还代表着整个教廷的教皇来说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有夜冲妮娜微笑。
“你根本没有错。”
妮娜的瞳孔闪了闪,随后便咬着唇咽下一切呜咽,挪着步子接近有夜,小心翼翼地抬手用两指捏住洁白的头纱。
她的手指好似筋挛一般地剧烈颤抖,指尖因过分用力而泛出比纸更白的苍白。
有夜看着她的反应,默默想起了先前主神离开前对她所说的话语。
他说“他从没那样想过她”,这谜语般的台词弄得有夜到现在都完全没弄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可那句话却提醒了她,主神也在关注这件事,或许她可以让主神也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