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妈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姑娘,别想不开,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大不了家来,妈养你。”
而当母亲小心翼翼的眼神同样出现在麻醉医生的眼睛里,池小映抿抿唇角,低声地问李芳岩:“你是不是怕我会想不开?”
医生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池小映想一想,反而问道:“你又是因为什么,而认为我有可能会去……做傻事呢,医生?”
这是有些长的一句问话。病人说完,忍不住喘息了一下,而芳岩几乎在一瞬间内偏开了头去,一顿,又很快地转回头来。
“因为,”医生轻声地回答道,“因为你哭得有些伤心。”
“是这样吗?”
“……是的。”
池小映睁开眼睛,看看芳岩。
她的眼睛还有些肿,病容也不好看,可是病人抿起唇角,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李芳岩一怔,看着她,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新闻配图上,那一个笑意温柔可亲的池小映:
明明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脸色也还是大病未愈的虚弱憔悴,可是她的笑容里,还是有一种温柔的生机。
她说:“医生。”
“嗯。”
“你看,现在我笑了。”
“……”
“既然只是因为我在哭,那么……那么现在我笑了,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芳岩一怔,池小映莞尔,声音里还有点手术后的断续和虚弱,但眼睛里有柔和的温度。
“说真的,”她喘一口气,声音有些歉仄,“我的情绪发泄是不是吓到你了,医生……对不起。”
“没有,”芳岩下意识地摇手,“哪里,没的事。”
“我心里,的确有些难受。但是,医生。”
“嗯。”
“我不会想不开的。”
“……”
“真的,”池小映温声重复,声音细弱却坚韧。
“请你放心,”病人说,“我不会想不开去做傻事的。”
李芳岩动了动嘴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但是最终,她只是说:“那就好。”
83
芳岩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
悦微在加班,她一个人看着落地窗外繁华而瑰丽的万家灯火,在沙发上蜷缩起身子,揽着膝盖,自己抱住自己。
将脸埋进膝盖里,芳岩慢慢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悦微正轻手轻脚地想要为她披上毯子。
看见她醒来,室友松一口气:“快洗漱去床上睡吧,我还在想要不要叫醒你。”
芳岩有点怔忪:“我睡着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