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姜洛微最先反应过来,震惊道:“蝶羽是你妹妹?!”
周秉言咳嗽了几声,放柔了声音,轻轻的道:“她叫周希言。”
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着慢慢的说道,“我们原是丰州人,十五年前,北虏频频扰边犯境,烧杀抢掠,我们的父母皆亡于战乱之中,我和妹妹便是那个时候失散的。
这些年来,我辗转数地,寻找妹妹的下落,直到两年前来到灵州,才终于找到了她,却不想她当年竟是老鸨所收养,如今已被迫流落于风尘之地,我想要为她赎身,奈何付不起天价赎金。
妹妹得知我仍在读书,便极力的劝我到白鹤书院来,言说唯有金榜题名,将来才有机会兄妹团聚,且不许我公开的与她相认,否则影响了仕途,将来如何救她脱身呢,我心知她处处为我考虑,所说的一切不过借口而已,然而却别无他法,只能一门心思读书……”
姜洛微细细看他的样貌,这才发觉他们兄妹眉眼有些相似,难怪去年上巳节她第一次见到蝶羽时,会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希言让叠红赁了兴远坊小林巷子的那处宅院,可是为了与你见面吗?”姜洛微问道。
“是。”周秉言点了点头。
沈晏这时忽然开口说道:“昨日你在花神庙外,认出扮作花神者并非是你妹妹,因此回城寻她,寻至小林巷子的宅院时,发现她已被人杀害,却并未声张,而是将她主仆二人的尸身移到了床榻上,然后悄悄离去,预备自己暗中调查,我说的对吗?”
周秉言转过眼去看他,惊疑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沈晏道:“葛铮鸣曾说昨日在花神庙外见过你,但花神出去不久你便转身离去了,而你妹妹是在去往花神庙的中途不见的,你事先应当并不知情,所以他此言多半不虚。
再说命案现场,她们二人的衣衫浸染血迹,身上的衾被却干干净净,可见尸体挪动时,血迹早已彻底干涸,以此推断,移尸人大约并非凶手,此举颇为怪异,似与案情无关,但换个角度想,若是亲近之人不忍她们陈尸在地,所以做此行为,那便合情合理了。”
姜洛微在一旁听着,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发觉沈晏确实并未说过是凶手移尸,原来他一早就做此怀疑了。
周秉言则更加惊异了:“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
沈晏便自报姓名,又将先前编的藏宝图之事说了一遍。
周秉言听了,极力的否认道:“不,不可能,我妹妹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沈晏道:“寻常情况下她或许不会,但倘若有人用你的性命威胁于她,她就不得不做了,琼台梦的老鸨已经证实,去年冬月周希言被一身份不明之人带走,约过了两个月方回,那两个月里她一直称病未出,此事你应当也知道。”
周秉言怔了半响,喃喃道:“是为了我……是为了我……”
沈晏等他稍稍缓过来了一些,方拿出那支孔雀衔珠金步摇,问道:“你之所以认定葛铮鸣是杀你妹妹的凶手,可是因为你妹妹临死前拿着这支断了的金步摇?”
周秉言看向那步摇:“妹妹死前,手中确是抓着这支步摇,再加之她曾与我说过,葛铮鸣品行有亏,让我万万不要与他有所牵扯,所以我当时见到这支步摇是于鸟喙处折断了,便立刻怀疑是他。”
薛淼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咦’了一声道:“这孔雀衔珠金步摇,好像是洛微赠与蝶……希言的生辰礼,你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