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6,i5内部,公学派和伦敦派是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前者均来自于世家,最差也是破落贵族,接受严格的私立学校教育,有海外工作或是实习经历,彼此之间联络紧密,守望相助,表面上纨绔,实则嗅觉灵敏,长袖善舞,都是搞政治、拉帮结派的好手。
伦敦派多出身于普通家庭,上公立中学后进入名校,一板一眼、脚踏实地走上仕途,他们没有家族可以依仗,完全靠自己打拼,多是深受顶头上司器重的精品螺丝钉。i6局长lord目前已经很少过问具体事务,两位副局长,艾尔伯特和本,各自执掌一个阵营,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过是最近一年,炙手可热的红人艾尔伯特突然失宠,坊间传闻是涉及一件隐秘的叛国罪行,但因为lord的力保,才没被直接送给i5的9号审讯组,那个令无数特工胆寒的地方。真相就是以整个201小组流放东欧来平息国防部的怒火。
但是只要艾尔伯特还活着,他的叛国罪没有板上钉钉,谁也不敢落进下石,因为他就有那个战略性反扑的能力。贾斯汀是世家子弟的代表人物,也是艾尔伯特的忠实小弟,自然为此愤愤不平,给本找了无数麻烦,他没在关键位置,又有国防部长老爹加持,谁也不敢真对这个混不吝的少爷下手。
伯尔曼属于世家子弟中的叛徒,本身出身不显,后来又投靠了伦敦派的大本,直接越级受lord亲自指挥,一手扶持提拔成高级特工,最近几年因为手握王牌安希亚,他隐隐然有点要超越大本,直接跟艾尔伯特对打的意思。
出来吃branch的安希亚站在餐车门口,进退两难,这了不起的绝密是非,我是听呢,还是听吧?
到处都在爆炸的列车
“你把小姑娘吓到了。”伯尔曼打开吸烟室的门,走廊尽头,绿色格子裙的裙裾仓皇而过。
“看来是个淘气的女孩。”贾斯汀凉凉地道。
“我可就指望她呢。”伯尔曼毫不在意地笑笑,随即跟了上去。身后的贾斯汀靠在门上,望着他走远,目光深邃。
“你最好抑制一下好奇心,否则我会比较为难。”伯尔曼在餐车追上了安希亚,两人正在吃早餐。
“我没有偷听,只是路过。”安希亚现在就是星期三社畜的心情,求下班,“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叛逆的代价很昂贵。”伯尔曼一脸慈祥地把果酱递给她,语气里隐含威胁。
尼玛,神经病吧?我二百五十周岁生日晏,你参加了没?安希亚的白眼快翻上天了,好吧,她不跟自以为是的人类一般见识。
“如果你总是疑神疑鬼,那就别指望我的良好发挥了。”安希亚鼓起嘴巴,一撮卷毛耷拉在光洁的前额上,莫名地有种喜感。
“不听话的孩子是没有好结果的。”伯尔曼刻意拉长了语调。这种表面慈爱底下藏着刀片的风格,吓唬真正的安希亚肯定管用,但眼前这一个,无感。
“我希望咱们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在彼得堡怎么能活过一周吧。”安希亚不耐烦地道,“我可不想在冰天雪地里尸骨无存。”
“你没有任何成熟的计划,就把我带到了彼得堡,没有接应,没有其他资源可调配,只有你们六个人。”安希亚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里根本不是你们的地盘,你们不过是趁火打劫而已,所以只有一周时间,也就是说,死了就白死了,连抚恤金都拿不到。”
“亲爱的,你本来就没有抚恤金可拿,失去一切的那个人是我。”伯尔曼实事求是地道,“退休金加抚恤金,一切都可能没有了,运气不好还可能背上叛国的骂名。”
安希亚盯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智障。i6的顶级特工就这水平?创死所有人的节奏?
“自私的人类啊,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讨厌。”安希亚摇头,老气横秋地宣布道。奇怪,这关她什么事儿呢?你们愿意自相残杀,就请便好了。
在路人看来,他们俩像极了一对相爱相杀的父女。可惜,并不是。他们此刻不过是两只被迫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而已。表面雍容华贵,优雅入骨,实则内心凉薄,彼此猜忌,惶恐不安。
“有时候,连我自己的命都不算什么。”伯尔曼轻声道,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虚空,似乎在看着某个并不存在的人。
“嗯嗯,反正过个五十年,你也翘辫子了,早死晚死,都是一码事,格局大点。”安希亚敷衍地说道,对于中年男人的回忆包毫无兴趣。他们干这行的,早晚会死,但自己则不必,毕竟不在一个赛道上,甚至都不在一个时空。
半夜,安希亚被一阵猛烈的震荡惊醒,列车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伴随着猛烈的摩擦声,不情不愿地停下了。安希亚拉开窗帘,外面是白茫茫一片,显然,他们已经进入了比伦敦寒冷得多的地区了。
安希亚看了一眼对面的床铺,一尘不染,伯尔曼似乎没回来过,自从他们在餐车享用了一顿唇枪舌剑的饭之后。安希亚翻身从床上起来,披上一条羊毛毯子,准备出去找伯尔曼。他该死,但是现在还不能死。
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打开了。进来的不是伯尔曼,是一个更年轻一点的男人,安希亚见过他,应该属于六人保镖小组的成员。
“小姐,伯尔曼让我来保护你。”男人转身把门锁上了。他的眼睛是巧克力色的,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安希亚,那眼神简直就像前世她养的那只奶茶色的波斯猫,无辜而柔软。一个过分善良的老好人,智商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