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最小的表弟很快就耐不住了,“爸妈他们还在客厅看遗嘱吗?说好等会儿要带我去游乐场的。”
表姐从附近花坛随手掐了一朵鲜花插到辫子里,“你就当可怜老东西吧,不每周改下遗嘱谁还来看他啊。”
“无聊无聊无聊,”他晃荡着腿,“我要回家、回家!”
每周日,几个继承人都会带着孩子来旧宅,美其名曰看望祖父,还特意穿上和服讨他欢心。温沉惠默默喝着茶,在场的人哪怕是才岁的表弟都知道,表现好大概是没什么好处,可表现坏了却极可能被父母迁怒,这才是最可怕。
所以,既不亲密也不无礼,规规矩矩保持距离才最省力。夹在两边的孩子们早就自行找到了生存之法。从小就长在盆栽的松树,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原本应有的模样,装饰庭院的鹅卵石也无法想象有棱角的感觉。
每当这种时刻,温沉惠便只是放空,一种拉扯住自己以免坠落的努力。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一旁的月洞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沉惠!”
“妈妈?”温沉惠站起来,见她招手便走过去。
“和祖父见完面了吗?”
她着急的样子让温沉惠连忙点头,“见完了。”
“行,家里有点急事,快跟妈妈回家。”
“嗯。”他转身挥挥手,便乖乖跟着脚步匆忙的温岑秀一路走出旧宅,坐上车。
一路上,她的脸色都极差,“好心收留她,结果干这种白眼狼的事!”
旁边的温沉惠知道自己不该问,就只是安静地坐着。
手机才响了一声就被她接起,“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进去了?哑巴了你!平时对我不是挺厉害吗!”
“之前我说什么来着——!”
听语气,对方应该是爸爸。见她精致的妆容都开始冒汗,温沉惠抽出腰间的折扇,展开为她扇风,就被她烦躁地一把拍开。
“别弄!扇得人眼花!”
她投过来的一瞥,是他熟悉的失望。印着青竹的纸扇被戳出两个口,温沉惠垂眼默默捡起,勉强合上重新插回。即使长成要求的样子,他们似乎还是不会满意。
杉岛别墅区的一处豪宅,温岑秀直接把车停在路口就匆匆进了门。门卫走来,接过温沉惠手中的钥匙再把车开进车库。
在大堂打扫的阿姨还望着女主人匆匆上楼的背影,转头便见迎面而来的温沉惠,忙道:“少爷,您回来了。”
温沉惠朝她点点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姨忍不住又瞥了楼梯两眼,才压低声音,“是温倾小姐,她把儿子带来了。”
“什么?”温沉惠一愣,平静的脸终于松动,“楚松潜?”
阿姨快速点头,八卦地睁大着眼,“说要在这住一阵,楚少爷好像还受了伤,被人扶进来的。”
温沉惠勉强回过神,“爸爸也在家吗?”
“在楼上。”似是预感到接下来的争吵,她缩了缩脖子,“少爷你就先别上去吧。”
温沉惠下意识提一下眼镜,摸到一半才想起今天换成了隐形眼镜,“没事的,我回自己的房间就行。”
他直接走下木屐,就着袜子踏上楼梯转到二楼。显然几个大人已经在尽头的书房争论。他悄悄走过去,贴着门框站着。
“你!你疯了吧!”隐约听见妈妈的声音。
“我很快就会搬出去的,住不了叁天。”
“我是说这个吗?!你现在才要争抚养权?你有病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