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英文就算了,俄语这不是为难人吗。许放放仿佛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眼前飘过,十分难过,然后就听到身后响起清冽温柔的嗓音:“您来自俄罗斯吗。”老妇人点头:“是的。我爱人以前常给我唱这首歌。”这个年岁的人,一句以前,已经藏了太多生离死别。顾衍书透过头套的空隙,看见老人眉眼间的思念和落寞,低柔着嗓音:“我会唱,但应该没有您爱人唱得好。”语毕,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次没有了劣质音响的伴奏,独特的清澈声线显得愈发干净温柔,浅淡的悲伤平静地覆盖过空气里每一个分子,细腻又霸道。即使是全然陌生的语言,也并不影响人们听懂这首歌。人人沉浸其中。一曲再次终了。老人的眼眶有些湿润,唇角却绽放出一个优雅的微笑:“你唱得真好,我想起了我的爱人和家乡。”顾衍书不顾玩偶服的笨拙厚重,缓缓朝老人行礼:“希望某一天,您还可以见到您想见到的人。”老人点点头:“会的。你也会的。所以请不要难过。”顾衍书微顿片刻,而后应道:“好。”老人未曾多逗留,蹒跚着离去。有了这个先例,其他围观的人也纷纷效仿起来,点歌的人越来越多,有五块的,十块的,二十的,顾衍书也不嫌弃多少,一一都唱了下来。即使没有伴奏,但他本身气息充足,共鸣强大,在空旷的室外环境里,极具辨识度的清冷音色反而显得更加特别。卖唱的人很多。唱得好的也很多。但是唱得这么好的却一点也不多,更何况还有这么庞大的曲库存量。再加上顶着可可爱爱的皮卡丘外型,却唱得如此深情又干净,强烈的反差更让人们心生兴趣。于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人举着手机录视频,不停地上传各类社交网站。许放放碗里的钱也已经多得快装不下。但人一多,问题也多。当许放放再一次拿着小碗上前的时候,听见有小姑娘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个声音好像顾衍书啊。”许放放连忙摆手:“不像不像。”小姑娘狐疑道:“怎么不像了,顾衍书音色很特别的,我你才傻子。顾衍书甩了一下手臂,没甩开。他刚反应过来,他其实不用跑,被粉丝认出来不过也就是签几个名拍几张照的事,未必就会怎么样。但现在沈决出现了,却不得不跑了,不然被粉丝把两个人一起认出来,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腥风血雨。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被沈决牵着。手被拽得很紧,跑得跌跌撞撞又勇往直前,身后全是歇斯底里的“顾衍书你给我回来!!!”,以至于某一瞬间,竟然让顾衍书生出了一种私奔的错觉。但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比喻。他和沈决这能叫私奔吗,这顶多叫劫法场。还是没头没脑地劫法场。毕竟玩偶服又重又闷,跑起来实在难受。顾衍书藏在皮卡丘头套下的小脸已经臭得不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了沈决这么个倒霉玩意儿。倒霉玩意儿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倒霉玩意儿,还觉得自己英雄救萌,十分帅气。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人高马大,硬生生在人群里开出一条血路,三步并作两步,拽着顾衍书就把他塞进了节目组的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