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建成的前一夜,眼睛熬得通红的新月也终于将数十卷佛经全数用小楷抄写完毕了,第二天,当太后派人来让新月带着经书前去慈宁宫的时候,新月握着云曦的肩头狠狠地感激了云曦一把,然后便带着手捧经书的漱芳斋宫女跟在嬷嬷后面去了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太后巴不得新月早早里出宫去,表面上却还是慢腾腾地一页一页翻着,不是皱皱眉,眯眯眼,一直偷看的新月心情随着太后的表情上扬下沉,有时候脸白得让桂嬷嬷都担心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就紧张得昏过去。
慢条斯理地看了半天,太后才撩了眼皮对同样跪了大半天的新月淡淡道:“虽然比不上兰丫头的,但是勉强可以了。”顿了顿,淡淡道:“皇上早上来过了,说府邸已经建成,你和克善今天就可以出宫住进去了。”
“真的吗?”新月激动不已,她终于可以出宫,终于可以去见阿桂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天过得好不好,吃得合口味吗?有没有,有没有像她想念他一样思念着他。
在新月的催促下,云娃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
当两人就要离开的时候,新月突然瞥到了垂首立在一旁的云曦云萝,眼睛顿时一亮,这个皇宫是如此压抑毫无温情,云曦是个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自己怎么可以狠心将孤独温柔的云曦留在这里呢?于是匆匆跑到慈宁宫,向太后夸奖了云曦一番,表述自己和云曦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情同姐妹,所以想向太后要了云曦到端亲王府去。
太后只想快快打发了这个古怪的格格离开皇宫,很干脆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每个和硕格格都有内务府配置,这个云曦就当提前过去的。
于是,云曦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转了手,难得脑子转不过弯地被新月给打包带走了。
乘坐马车到了端王府,云娃刚把东西放好,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喝杯茶,就被新月拉到一边,要她去打听一下阿桂将军的府邸。
云娃是个愚忠的,听到新月的吩咐之后立马将事情放下,匆匆出门去了,也不管别人古怪异样的眼神,拉着个满人模样的人就问阿桂的住处,虽然觉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丫鬟居然毫不害羞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听一个成年男人的住处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告诉她也没什么,但是云娃因为是新月的贴身丫鬟,新月又是已故端亲王的掌上明珠,所以在荆州的时候被养得比一般的大小姐还要娇贵,言行举止里自然有股傲气,可是京城里的八旗子弟又有几个不是娇惯着长大的小霸王呢?立马就看云娃不顺眼了。
你问的爷知道,但爷就是不说!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云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屈不挠只为了找一个男人的行为和她忽视周围古怪目光的本能让旁边茶楼二楼窗边的少年小大人般发出如斯感叹。
“嗯?我以为你会说世风日下、妖孽四出!”坐在他对面的男子眉梢轻挑,笑着说。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男子想起这句话,无语地第一次承认自己的确是乌鸦嘴!
“这话可以乱说的吗?”少年显然被男子口无遮拦的话吓了一跳,慌忙探身过去紧紧捂住男人的嘴,同时警惕地扫视周围,确定刚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没有被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正对上男人一双含笑的狭长凤目,眸中星芒闪动,深邃惑人。
少年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派,双眸移不开一般,眨也不眨地盯着男人仿佛能够将人吸进去的黑眸,神思竟有些恍惚,直到感觉额头有异样的触感才回过神来,正好看到男人双眸含笑,收回了右手食指。
温热的呼吸细细地喷在自己的手上,奇异的感觉从手背一直传到心里,痒痒的,少年慌忙收回手,坐回原位,目光游移,一时竟不敢看向男子。
顾青竹看着少年窘迫的神情,脑中倏地似乎闪过什么,一时愣了愣,继而失笑,自己乱想什么呢,善保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还是和自己一样都是男的!
他却忘记了,在早熟的八旗里,一般男孩子十三四岁就有通房丫鬟了,更何况善保比那些同年的孩子还要早熟的多。
“对了,你刚刚说到自己前几天因为误会和人打了一架?和谁?输了还是赢了?”顾青竹转移话题,笑着问。
“平手!”善保迅速说到,见男人挑起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垮下脸:“好吧,是我输了,我在他手下没过三招。”但旋即眼睛亮闪闪地露出兴奋的笑容:“不过海兰察真的很厉害呢,哦,海兰察就是我说的那个和我打了一架的人,全名海兰察·额格都·杜拉尔民,跟我一样大,不过看起来比我壮多了。”善保比划了一下自己依然瘦弱的手臂,有些不满:“我最近明明有努力吃饭的,为什么还是这么瘦呢?叔,你说我要不要专门找个师傅学武?说不定就能变得壮实许多了,叔?叔?!”
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青竹惊醒,很麻利地对上话:“你还是先专心学文吧,等身体全调养好了再去学些防身的武功。”
“哦!”善保乖乖应了,心不在焉地努力想理清自己刚刚那莫名的情绪。
而顾青竹则在继续神游天外。
海兰察?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海兰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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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美好的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