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净。”她忽然笑了起来:“我以后都不对你发脾气啦!”吕思净看她笑得开心,自己也很开心。她又说:“你今天给我长脸,我很开心,看来我以后都要对你好一点才行!”吕思净低下头笑,强忍住泪意。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妹妹被母亲责罚,他去说情,母亲才松口不再罚她。妹妹逃了顿打,扯着他的袖子,甜甜的说:“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气拉!母亲本要将我屁股打肿,多亏有哥哥求情。哎呀,我的哥哥真好呀,我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呀。”林萱见他低头抹泪,也知道他又想起自己妹妹了,于是拿了个点心哄他:“哥哥吃点心。”吕思净擦干泪,露出淡淡的笑。直到午时过后,他们才回到凌霄殿内。偏殿里,吕思净早已给林萱备好道袍。待她换好衣服,进去见邧帝,规规矩矩给他磕头,“陛下,我回来了。”邧帝见她气色尚好,耳侧却是红红的,问:“这是被人打的?”“太高兴,不小心摔了一跤。”林萱乖巧的跪在邧帝面前,小声说:“我不小心掉在河里,被大水冲走,幸得山里的农户相助,才得以活命。我昨日才走出山里,身上又没有银子,愁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宫。今日早上看见吕思净来接我,蹦蹦跳跳上了马车,没坐稳,‘啪’的一声,掉了下来。”“你觉得朕这么容易被糊弄?”邧帝冷哼:“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三日你都住在裴云瑾的别院里。”“诶。”她惊讶得眼睛圆圆的:“陛下是怎么知道的呀?您不生气?”“生气又能怎么办?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揍你?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邧帝嘴里说着不生气,却又忍不住试探:“这三天,你都干了些什么?裴云瑾有没有委屈了你?”“这世上还有谁能委屈了我呀!”她歪着脑袋,笑嘻嘻的往前跪了两步:“我脑子聪明,嘴巴也不笨,身手又利落,向来都只有我让别人吃亏。”“不过,掉到河里是真的,裴云瑾的人找到,把我扔在别院里,他自己有事,去了河南道。我被他囚禁在别院,看了三天话本子,然后吕思净就来了。”“就只有这些?”邧帝笑了笑:“你再想想?”“还有?哦,滇州的鲜花饼好吃,我得找裴云瑾要了他别院里的那个厨子。”关于这些,都是裴云瑾事先跟她对好的口风。事实上,邧帝收到的消息,也是裴云瑾把林萱藏在别院,他自己去了河南道。邧帝看着林萱,她说“囚禁”倒也有些严重。追根究底,裴云瑾将她藏在别院,也是为了保护她。邧帝看着她道:“还跪着做什么?出去一趟,还这么多礼了。”试探这么久,见他没有发脾气的预兆,林萱又要作威作福:“我这不是听吕思净说,陛下要杀了我为吕岳崧报仇才吓得不敢回来吗?我也是伤心呀,在陛下心里,我竟连一个吕岳崧都不如。”“好了,你什么也别说,咱们都各退一步。”邧帝叹气,道:“吕守一已经病了三天,司礼监的奏折堆了厚厚一叠没人处理。你去库房挑些东西,找个理由赏给他,让他消消气。”听到吕守一的名字,她懒得再装乖,哼哼道:“陛下这是要推我入虎穴呀。”“虎什么?不过就是自己家里养的一条狗,你真对付不了他,算朕白教你。”林萱瘪瘪嘴,道:“陛下一点都不心疼我,那老东西经常剥人皮,我一看见他就想起秋容道挂的那些人皮,吓都要吓死了。”“库房里的东西,你也可以自己也挑几样喜欢的。”邧帝顿了顿,又道:“以后库房钥匙都归吕思净管,你缺了什么,只管找吕思净要。”林萱这才高兴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邧帝笑:“你放心去,朕现在清醒着,那老东西不敢伤你。”她还赖着不走,“我刚回来,让我休息一会儿,明早再去。”“去吧,小祖宗,姑奶奶。”邧帝叹气:“你去把他给叫起来替朕批奏折,办完这事,你想怎么休息都行,朕允你三天不用来听早课。”“那可不行。”林萱跪在三清祖师塑像前拜了拜,起来道:“我可是一心向道的,必须诚心。”一抬头,林萱居然发现邧帝好像苍老了许多,还多了几根白头发。邧帝顿了顿,又交代林萱:“这次裴云瑾从河里把你救起,朕和你都欠他一份人情,待他从河南道回宫后,你挑一份礼,避开吕守一,悄悄地给他送过去。”离开凌霄殿后,林萱在库房里随便选了支两百年老参,一株南疆进贡的红玉珊瑚,径直往司礼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