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都是跟贵主学坏的。”惠兰咯咯笑个不停,最后求饶:“别闹了,别闹了,再闹要岔气了。”林萱这才饶她。“他在意你呢,原本伺候他的那个妍韵,就是你说她高傲得像个大家闺秀的那位,不知怎的起了心思,想给他暖床,被他一脚踹上心窝,差点吐血。现在她被送走了,换了我进晴云阁。”林萱不说话了,坐起来,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的灯火发呆。窗外河流是坠马河分支,水上飘来几艘花船,船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隐约能听到丝竹乐曲。伶人轻吟浅唱,宛转悠扬。惠兰陪伴林萱许多年,林萱很少有心事能逃得过惠兰的眼睛。见她眼角微微泛红,眸中水雾聚拢,惠兰问:“你和裴世子……”林萱擦掉眼角水雾,大声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烦透他了,恨不得他永远在这世间消失。”“那就给他下蛊,弄死他吧!”这人口是心非惯了,惠兰早已知晓,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反正受苦的不是她家主子,她不着急。她们不知,隔窗正站着个身穿素白圆衫,身材颀长的男子,听闻此言,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要是能杀死他,早就动手了。”林萱叹气:“他是镇南王的儿子,我若杀了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镇南王也会将我抓到,定要将我抽骨剥皮、五马分尸替他儿子报仇。”“你还真想过要杀他啊!”惠兰打了个冷颤:“大晚上别说这么吓人的话,我害怕。”“别怕,我不会杀他。”裴云瑾关上窗,心内叹道:她不杀人,只诛心。隔间,安瑞捧着晚膳进来。裴云瑾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安瑞不知隔壁住着林萱,也不知房间不隔音,敞开嗓门道:“世子,您饿了一天,多少进些晚膳吧,身子要紧。”裴云瑾都来不及阻止。隔间,两个女孩子听到声音,互相傻眼地看着对方。毫无疑问,裴云瑾就住在隔间,还能听见她们说的话。林萱定了定,抓住惠兰的手:“别慌。”听见就听见吧,最好从此对她死心,莫再来纠缠。裴云瑾给过她很多开心的回忆,却也让她卑微惶恐过,这辈子,她不要再重蹈覆辙。裴云瑾虽不如前世那般忙碌,却也并非整日闲着没事干,他甚少休息,陪林萱游玩一日,又要去忙着处理镇南王府那边的事。如今镇南王亲赴战场,攻打莫卧儿帝国,所有庶务都落在他肩上。林萱在宫外玩了三日才回宫。如今天气炎热,蚊虫渐渐多了些,林萱皮白肉嫩,又在水边住了三日,脖子肩膀被蚊虫叮了几口。在凌霄殿外擦身而过的瞬间,裴云瑾眼神微顿,见她脖子上竟留下痕迹。她跟姚允正才相处三日,竟已发展到肌肤相亲的程度了?裴云瑾气得要炸了。林萱发现他不对劲,奇怪的看他一眼。但在她看来,裴云瑾处处透着不对劲,她并不关心。林萱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去给邧帝请安。半个时辰后,邧帝要做功课,林萱才从凌霄殿走出来。她走到转角回廊,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宽厚僵硬的怀抱。裴云瑾又把她带回了晴云阁,将她放在床上,解开她衣服,垂眸看她的肩膀。过了很久,裴云瑾在她心口重重点了下,林萱终于能开口说话。“你又发什么疯!”他那眼神……是要杀人吗?暮色将至,房间里燃着烛火,将他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眼神透着狠戾。林萱知道他听见那天晚上和惠兰的对话后,一直在等着他来算账。她害怕被杀,吓得瑟瑟发抖。裴云瑾红了眼眶,怕吓着她,只轻声询问:“萱儿,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他吗?”林萱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谁啊?”裴云瑾摸上她的脸颊,下颚,锁骨和肩膀,一字一顿的问:“是因为那个野男人,你才要离开我吗?”“哪有什么野男人。”林萱哭着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前世林萱为了一个野男人要离开他,裴云瑾找不出那个野男人是谁,便把吕思净和姚允正全杀了,可她还是要走。到最后,他都没能找出那个野男人是谁。或者是那个教她弹《广陵散》的琴师?掌心里孱弱的颤抖提醒裴云瑾,前世的一切已经过去。既然她这辈子依旧不听话,还是得把她从皇宫带走,找个地方关起来。她年纪还小,可以慢慢教。交给别人看管,他不放心,这次只能带在身边,由自己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