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翠鸟携雾而来,也顺带着沈挚推迟归山的信笺。
洪炉点雪,煮酒望月。
本以为山脚不会再有那人身影,正欲熄火起身回房,身后却又传来那人端方温润的嗓音,那声音带着笑意,幽幽传来,混着酒香飘入她耳畔。
“这次怎么没有偷袭我?”
少年章序转身回眸,却见一身青白色袍子的沈挚静静站在月下,手中还提着两壶雾山产的酒。
视线陡然间相撞,沈挚眸中的是如寂寂春山般的温云摇曳,携着雾山柔和雾气,化在一声轻笑中,“今天没研究炸药?”
章序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弄出来炸你么?”
岂料沈挚将酒放下,“好啊,那你说说,这么晚不睡,站在山门这干什么?”
“等着炸你。”章序回答。
“想炸我,这还得过几年,过几天我给你一个阵法,能助你灵魂更稳固,灵体更强。”
“现在不行么?”章序问。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再等几天。”沈挚拿起酒杯给二人各倒上一杯酒,递给章序时,手指无意间的碰触总让少年章序微怔。
可她却并不排斥这个竞争对手。
除去当年他拼死阻拦自己去救师父的裂缝恩怨不谈,那时候那种情况,沈挚的行为的确很理性。
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一家人。
她的确喜欢沈挚。
可那又如何?
世事流转已逾百年,当年情感也在尘世间辗转磨砺得连渣都不剩。
况且……章序望向沈挚。
从头到尾,沈挚都没说过自己的心意,甚至百年后重逢,连身份都不愿意承认。
既然他无意,而她自己又是活死人一个,五年后就又该死一次,既然注定会错过、为死局。
那么……让不让对方知道、这份爱到底是不是该宣之于口,还有那么重要么?
思绪瞬间被拉回,她也惊觉车停下来了,“前头好像在修路,咱们是绕行还是?”
“还远吗?”章序问。
“走路过去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司机想了想回答道。
“那我们下车走过去。”沈挚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旋即开口回答。
章序伸出手去推门,下去的一瞬间,不知是否踩进柏油路临界处,像是陷进一片松软的泥地里。
“小心。”手腕和肩膀被那人稳稳扶住,但那人的力度很轻,不会令人感到不舒适,但又能让章序从泥地里出来。
幸而陷得不深,只浅浅没过鞋底的三分之一,章序向沈挚那边望过去,却撞进那双深邃的瞳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