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将手递给他:“那便劳烦先生了。”
谢尘安很自然地搭上她的手,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而指尖相触的片刻,两人皆是一愣。
因为在寒潭中浸了许久,两人的手都是一片冰凉。
可在肌肤相贴的片刻,一股热意霎时侵入谢尘安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片酥麻之感。
谢尘安猛然回过神来。
……他是在主动接触一个女子么?
谢尘安的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没有。
没有厌恶,也没有从胃部翻涌而上的恶心之感。
少女的手掌莹白如玉,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是极美的。
若说方才抓着她逃走乃是形势所迫,加之有衣料相隔,尚来不及觉察到异样,可是现在……
谢尘安的手指停在自己的手掌之上,随着两人呼吸的频率,若即若离,带来一点痒意。
江辞宁自然注意到眼前之人变化莫测的神情。
此时两人处境相对安全,江辞宁才意识到了古怪。
谢先生他……不是一贯不喜触碰女子的吗?
方才乃是情急之下的逃命之举,但现在……
谢尘安忽然动了。
他指尖微凉,轻握住她的手腕,将药粉一点点撒到伤口上,又轻轻揉开。
他眼睫低垂,动作认真,仿佛在做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但江辞宁察觉到,他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江辞宁没有打断他的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认真看着他上药的动作。
有清苦的药味在空气中漾开,仿佛她一点点沾染上他的味道。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心中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长睫扇动,又恢复自然。
谢尘安处理好最后一道伤口,合上瓷瓶道:“好了。”
他表情太过自然,自然到他不喜女子触碰一事,仿佛从未存在过。
谢尘安岔开话题:“躲到此处,选得很好。”
江辞宁抬头,两人目光相交。
江辞宁心中微动。
今日事发突然,她的确有所怀疑。
谷中布防严密,又怎会突然出现刺客,偏偏刺客还是向着她而来。
陈洲是爹爹的副将不假,当年两人兄弟情深,江辞宁并不否认。
但时隔那么多年,人心易变,又怎知对方还是不是一如当年?
她如今身份太过敏感,一个被养在皇室十年的公主,若是起了异心,谷中危矣。
只是对方如果存了疑心,试探便可,她只身前来,并无人隐在暗处相助。
而方才对方分明是铁了心要取她性命。
目前她能相信的只有谢尘安,而她肯定谢尘安身边定有人相护。
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和谢尘安呆在一起,等他的人找来,而不是贸然相信谷中之人。
江辞宁率先挪开目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