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见到的第一条蛇妖,你很珍贵,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治好。”
说着,她挽起了袖子,琥珀色的眼清媚甘甜,像一块精雕细琢的暖玉——这很奇怪,妖邪不该有这样的清纯。
陌奚余光垂下,在她的衣襟上看见了熟悉的图纹。
上三宗琮泷门的图纹。
她腰侧挂着一把仙剑。
蛇妖,却是仙宗弟子。
他脸上的笑容于是愈加温柔和善。
叛徒。
蛇姬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跪坐在地上,让陌奚伏在自己腿上,开始解他的衣裳。
繁复的衣衫,没有解衣的动作、没有施法的步骤,突然落下,中间的环节像是被无端抽走、凭空省略——
陌奚终于明白自己的异样源自何处。
这里根本不是现实,而是梦境,不,更像是某种回忆……
因为是回忆,所以无痛无感,也察觉不出自己的妖力。
和被抽走的解衣步骤一样,这些回忆并不连续,只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主要画面而已。
在这方逼仄的石洞内,名作茯芍的蛇姬不由分说地取出了他体内的蚀骨钉。
彼时这钉子已在陌奚体内埋了两百年有余,和脊骨生长在一块儿,几乎和他融为一体,骤然拔出,仿佛是将他的两截脊骨扯了出来,顿时散了他这两百年的修为。
两百年——
这竟不是往事,而是一场两百年之后的回忆。
蚀骨钉被连根拔出,陌奚冷汗涔涔地倒在地上,足小半月无法动弹。
他是想杀了她的,这个胆敢用妖丹窥视他的雌蛇、这个背叛了妖族投入仙门的叛徒,无奈眼下实在是力不从心。
蛇姬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方石洞替他疗伤,一遍遍用自己的妖丹抚慰他的身体。
她说自己无父无母,没有族人,孑然一身,下山无助之时被琮泷门门主浮清仙尊收为弟子,带回了门里。
又说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做任务,要去深山里采灵药,途中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就找了过来,正好看见了蜕皮期半死的陌奚。
陌奚启唇,将她的妖丹还给她。
那妖丹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带来浓郁温暖的馨香,又带着他的气息回到了蛇姬的丹田。
不似草木、不似花果,没有任何一种类似的味道可与之比拟,这特殊的馨香令陌奚晃了晃神。
不是叛徒,只是个乡下来的傻子,他想,被仙门拐了都不知情。
附近群山连绵,山中天材地宝无数,可猛蛇毒虫更加无数。
她这样的蛇妖,对仙门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工具。
只是不知,这条雌蛇是如何破了自己闭关幻阵的。
陌奚没有多问,被抽出了蚀骨钉后,他全身疼痛痉挛,无暇多话,只静静地听着雌蛇说话而已。
他懒得和这样的蠢货多说什么,所以每当雌蛇看向他时,他只是安静地微笑,很少言语。
一连半个月,雌蛇夜夜到访,从不缺席。
她每次都偷偷摸摸地来,除第一日外,此后的每一天都带着斗篷兜帽。
她腼腆地解释,师父不准她私下去见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