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大步走近:“你身子骨可还硬朗?”孙老夫子眯着眼瞧她,嘴角带了些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好,一切都好,也亏了你们惦记。”他来过赵家。当年赵家夫妇成亲,还是他和发妻帮着操办的。过去那么久了,这里好似都没多少变化。“我听任齐说了,你们两口子也有了孩子。好,可见你们夫妇是得上天垂怜的。”他嘴里的任齐,就是赵夫子。孙夫子没有子嗣,是因为发妻身体不好。可赵娘子身体没问题。她年轻那会儿久久不孕,吃的药和各色偏方可不少,肚子却一点也没动静。焦急不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赵夫子的劝解下,她都死心放弃了。可偏偏后来有了。说起来,孙老夫子还没见过呢。“囡囡,快过来。”赵娘子朝屋里喊了一句。很快,就见穿着大红棉衣的小女娃娃,扎着羊角辫,从屋里探出个头。大眼儿眨巴眨巴,胖乎乎的小身子走出来,穿得多,她有些笨拙,摇摇晃晃走过来。囡囡也不怕生。她在孙老夫子面前站定。赵夫子:“囡囡,快喊师公。”囡囡乖乖巧巧:“师公。”孙老夫子满意点头:“可有读过什么书?”“三字经。”虽然只会背两句。“任齐啊。”赵夫子:“在。”“把我包袱里头的书取出来。”“是。”书很厚。孙老夫子接过来,弯腰递给囡囡。“这是师公送你的见面礼。师公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此书为我亲自编写,花了两年的功夫,便是你爹要,我都不愿意给。”赵夫子:???当时恩师收拾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了。这可都是精华!便是书院科考的学子,看了都大有裨益!然后……恩师不让他碰。“这哪里使得,这也太贵重了。”孙老夫子板下脸:“给了就是给了。她便是如今看不懂,留着积灰就是,大了以后总能看懂。”说着,他一顿,想到了什么。叮嘱囡囡。“万不可撕了去。”囡囡小脸皱巴巴的。她不想要。书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隔壁的虞听晚精致的脸蛋也皱巴巴的。魏昭好笑:“不去看看?”虞听晚:“你可能不信,我这会儿就怕他追过来质问。”“质问什么?”虞听晚面无表情:“抄也就算了,抄倒数也就算了,至少你愿意动笔敷衍我!可你解释解释!怎么不过脑子连名也抄别人的?你叫王舟生吗!”她幽幽:“你看看他。”“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教书了。见面礼送几颗糖也好啊,他送书!”“囡囡还那么小,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他都送的出手。如若知道最不服管教的我在隔壁,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我吗?”听了她那么多话,魏昭抓住重点,嗓音淡淡的:“王舟生是谁?”虞听晚:“这不重要。”“不重要,你记到了现在。”虞听晚:???姑娘反应过来。她面上溢出笑意:“怎么着?醋了?”魏昭定定看着她,等着回复。虞听晚最会顺着竿子往上爬。看看!这个男人他急了!急了好啊,急了就是在意她。虞听晚:“就一个同窗。”“你也知道,小小的泽县,愿意送女儿读书的寥寥无几,当初十几个学子,只有我是姑娘。”虞听晚:“那些人就愿意让着我些。”说完,她眯了眯眼。“你呢?”“你之前有没有给人抄过?”魏昭阴阳怪气:“倒是会反客为主。”他是魏家子,在国子监读书又是名列前茅。上京规矩多,遑论皇宫。姑娘和公子哥即便入了国子监,可都是分开教学的。不过……萧怀言想抄他的,还求了很久。“有。”“我转头告知了国子监祭酒。”魏昭阴阳怪气:“毕竟,我不像你那个同窗,是随便的人。”虞听晚:……第四日,雨过天晴,是难得的艳阳天。虞听晚将家里的棉被拿出来晾晒,就听到外头的敲门声。慧娘跑去开的门。虞听晚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赵夫子,以及被他扶着的孙老夫子。赵夫子笑:“卫兄弟这会儿在家吗?”他把卫慎的事,以及他的才华和恩师说了。唏嘘卫慎若不是身子缘故,八成科考能中个进士。赵夫子很少对别人赞不绝口。也从不是夸大其词的人。他说的可是进士。恩师一听这话,哪里还做的住,就迫不及待要过来拜访。慧娘下意识搓着手:“在。”她也就在自家人面前话多,何况眼前两位都是泽县备受尊敬的夫子,难免局促。,!她看向虞听晚。儿媳一向落落大方,让她招待就好。可她发现,虞听晚好像比她还局促。赵夫子:“方便进去吗?我也许没见卫兄了,带恩师过来坐坐。”虞听晚双手揣在身后:“方便,您二位里头请。”赵夫子便向孙老夫子介绍:“那是卫兄的母亲,这是卫慎发妻。”老夫子看着严肃,可一笑起来也尽显随和。视线从慧娘身上,落到了虞听晚身上。到底是过了太多年,他没有认出虞听晚。“叨扰了。”虞听晚为此舒了口气,紧张感散去。赵夫子:“您唤她晚娘便是。”“说起来,晚娘也读过书的,先前还教囡囡写字,囡囡屋里书桌上的字,就是晚娘教的。”老夫子有印象了。教的跟狗爬一样。也不知是这卫家儿媳自个儿写的不好,还是囡囡学的不好。他看向虞听晚:“都读过什么书?”虞听晚:“那有点多。”她实事求是:“一时半会,可列举不完。”毕竟跟着老夫子读了五年。当然,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孙老夫子有些不信,觉得这姑娘年轻轻,却大放厥词。“跟谁学的?”孙老夫子:“这泽县的夫子,我可都识得。”虞听晚:……“就一位……”“不怎么有名的,脾气不太好,爱骂人罚人的乡下夫子。”老夫子一听这话,眉头拧了起来。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夫子。三尺讲台千里志,一生传道授业知,身教可是重于言传啊。骂罚能教的了学生吗?除非那学子一身反骨,欠收拾。他连连摇头,也不好当着卫家儿媳的面,说她夫子不好。他没再问,毕竟主要目的是见卫慎。赵夫子扶着他往前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刘燕的声音。刘燕很激动,嗓音也很大:“虞听晚,你出来一下。”虞听晚心里咯噔一下。老夫子都被扶着一脚踏入门槛了,听到这话,猛地扭过头。“谁?”:()半路抢的夫君他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