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不乱”
病来得急去得也快,阮绘露发了一身汗,醒来时整个背都湿透,但高烧退了,浑身充斥着脱胎换骨的轻松。
感觉像是做了个冗长而荒诞的梦,小小的人儿缠着父亲撒娇,一切都那么真切,甚至空气中还隐约有皮蛋瘦肉粥的香气——阮绘露使劲吸溜两下鼻子,满足地睁开眼。
还是老爸好啊,千里迢迢来看她,还给她炖粥。
她坐起身揉了揉后脑勺,病去如抽丝,头还是闷闷作痛,所幸已不似前一夜那样滚烫。大半天的高烧快把她体内的水分蒸发,阮绘露渴得不行,翻下床找拖鞋,听见门外朦胧的人声,整个人僵了一瞬。
“……代码我优化了一下,去跟产品对一下需求,再改报给我。”
不是,老阮已经进化到可以写代码了吗?
梦里其实有很多荒诞的情节,比如梦里她回到七八岁,说的却是大学时的事情;再比如那只探过她体温的手,腕间的机械表相当硌人,而老阮没有戴表的习惯……
可那是梦,梦是不能用逻辑丈量的——一分钟前阮绘露尚且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听到板上钉钉的男人通话声,心顿时变成一片废墟,连掩耳盗铃也做不到。
记忆潮水一般涌上来,什么“爸爸”“你亲我一下”“不要走”全都想起来了,蒙太奇电影片段似的在她脑海反复回放,如同某种审判仪式,每一项都足以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尤其是对面还是李崇裕。
阮绘露合上双眼,走得很安详。现在说自己烧坏脑子还来得及吗?
蛋卷好像心有灵犀,高高翘起尾巴,凑近房门喵喵叫。很快男人的步点逼近,他声音很低,却是阮绘露从未听过的温柔:“让她好好睡觉,乖。”
蛋卷偏偏在此刻犯倔,“喵”得更大声:不要!俺妈起床了,我要进去看她!
“你非要进去?”
“喵!”
“那就让你看一眼。”
“喵喵喵!”
阮绘露cpu快烧掉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一下蹦回床上装睡,刚把被子蒙过头顶,那头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愈发浓烈地涌入小小的卧室,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无形中带着些压迫感的木质香。
那是属于李崇裕的味道,她明白。
“喵~”小煤气罐踩上软乎乎的被子,一脚一个坑爬到阮绘露身上。蛋卷也好奇呢,今天妈妈怎么把自己藏起来了?找不到妈妈的胸口,要去哪里踩奶呢?
小猫一通乱踩,阮绘露也只能一声不吭地忍耐。她暗中发誓一定要给蛋卷减肥,再吃下去,哪天半夜它爬上床也得把她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