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风愣了愣,而后对妹妹的动?作包容一笑:“所以息息是支持哥哥的。”
“哥哥,”少?女放下手,望着舒展长眉的兄长,眼睛里有一层浅浅的笑意,眼底却很静,“我不参与?。”
沈盈风唇边笑容泛深:“嗯,息息自己决定。”
阿仓从门外走进,抱剑沉声道:“家主,车备好了。”
沈盈息点点头,转头对沈盈风道:“记得告诉慜之,让他别担心?。哥哥,我走了。”
“好,”沈盈风面色平常,微笑地摸了摸少?女的脸颊,“有什么事跟阿仓说,不要一个人待着,想哥哥也可以和阿仓说,但不要自己寄信给哥哥,有了机会,我会去看息息的……”
沈盈息无奈,捂住兄长的嘴,眉眼松弛:“行了,这些事阿仓会告诉我的。”
“他说的和哥哥说的哪能一样。”沈盈风摘下少?女的手,牵在手心?里珍惜地握了会儿,方?松了手,看向少?女,眼神哀婉而温厚:“息息,哥哥会保护好你的,你不要害怕。”
沈盈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哥哥,你又来?了。”
她年岁越长,他越是心?慌。
那则判定她十七岁死亡的仙谕,想来?不过?是个初入道的修士在没摸清修真界规则前,对凡人命数的无知干预。
无知之举,却成?就了沈盈风和诸多上位者?的数十年关注。
但再如?何,凡人本?身,是阻止不了命数发生的。
沈盈息踏上马车,刚要坐进车中时,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在背后响起:“阿姊!”
她动?作一滞。
间隙里沈试玉已经冲出?府门,一袭羔裘随风而动?,身上像披着一层厚厚的雪。
浑身雪白的少?年踉跄地跪倒在马车下,而后对车上的少?女仰起比雪更透明的一张脸,露出?泛红的泪眼道:“阿姊回淮东了吗?为什么不告诉弟,阿姊是丢下试玉,不要试玉了吗?”
沈盈息尚未回答,门前的沈盈风已冰冷命令道:“来?人,把沈试玉拖回去。”
沈试玉猛地尖叫一声:“不要!”
他兀然扑上前扒住车毂,纤白修长的手指扣紧车辙缝隙,仰面清泪横流:“阿姊,试玉好久没见姊姊了,试玉不能再见不到姊姊了,呜求阿姊带上试玉吧,试玉心?甘情愿给姊姊为奴为婢,弟只想日日与?姊姊相见,呜姊姊带上试玉吧……”
沈盈息回身,眼眸微垂。
见状,沈试玉眼睛一亮,立刻扒着车辙膝行上前,红唇几欲欺上少?女的鞋面:“阿姊阿姊,阿姊别丢下试玉,好姊姊,试玉的好姊姊——”
“拖下去!”沈盈风提高了音量,声音更冷,显然怒意在蓄。
左右不敢上前的奴仆们终于迅速行动?起来?,粗壮的大臂左右一叉,架住了少?年手臂便要往回拖。
“等等。”沈盈息皱眉。
沈试玉立即笑了起来?,苍白的眉眼微微飞扬:“阿姊……”
沈盈息看了他一眼,在少?年愈发飞扬的希冀眸光里,却道:“身子不好就少?出?门。”
这是她对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句像关心?的话,说完就像施舍结束,不再看少?年陡然苍白下去的面孔,转头俯身踏入车里。
但沈试玉突然疯了一样甩开仆人们粗壮的钳制,他用力扑上车前,明显的一声撞击声,听得人骨头发酸。
少?年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泪痕交错:“可是试玉是给阿姊压祟的冲喜童,阿姊怎么能不要试玉?花楼的贱人都死了,阿姊怎么还不回到试玉身边,阿姊呜呜……”
沈盈息身子顿住了。
为她掀着车帘的阿仓一僵。
沈盈风忽地上前,手刀刚扬起,少?女犹疑的声音便传来?:“谁……死了?”
她应是唯一不知道上官慜之死了的人。
迄今为止,所有知情人都在刻意瞒着她。
沈盈风说出?要将她送到京郊休养的计划时,对妹妹解释的是:“息息,你不必担心?,上官慜之那儿我已说过?了。为了你的安危,他虽不舍但也得同?意。”
少?女不疑有他。
“哥哥?”沈盈息向兄长投去迷惘的视线。
沈盈风侧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息息,你的安危更重要,先去吧。”
“……哥哥……?”他的避而不答似乎为她的猜测添了一道佐证,少?女声音微颤,隐有沙哑,好像下一秒就能听到哭音似的,让人听得心?里微微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