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倪站起来,“我妈妈比较娇气,插管什么的需要轻一点。”之前遇见过一些护士,耐心不怎么好,对待病人比较粗暴。她朝陈京京鞠了一躬,真情实意地道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京京笑着道:“这是我的工作。”
见她笑得那么灿烂,应倪也生拉硬扯出嘴角予以回应。
可很快,当陈京京测完体征递来一张催款条时,应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刚付了护工费,房租和水电费没缴,负债的兜比脸还干净。
好在信用卡剩了点额度。
应倪将钱提出来,把护士拉到外面,关紧房门,压低声音问:“先付五千行吗?过几天就发工资了。”
陈京京摇摇头,态度坚定:“必须一次缴齐。”
应倪让陈京京通融通融,她尽快想办法凑钱。
陈京京抱歉道:“这我说了不算,我只是个护士,医院有规定,要是不缴齐,会停呼吸机的。”
应倪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发白。
陈京京见眼前的美女很是可怜,小声偷偷告诉:“其实可以拖个一两周,我们不敢立即停,只不过要收取一点滞纳费用。”
她吐着舌头警惕:“别说是我说的。”
应倪说好,又道了声谢谢。护士走后,她回到病房把剥好的荔枝打成汁,一边推针管,一边给林蓉苑讲笑话。
笑话讲完,又陪着坐了会儿,应倪来到走廊尽头。
昨晚下了雨,今天是个艳阳天,但这会儿光线并不好,暗沉沉的。
她坐在楼梯上大剌剌地敞着腿,咬烟的姿势很随性,快没油的火机甩了好几次才打燃。
一呼一吸间,思绪随着徐徐上腾的烟雾逐渐散开。
公立医院不接收植物人,妈妈开颅手术做完一个月没有苏醒迹象,医生便立刻催促他们转院,好将床位空出来给别的病人。
那段时间应倪四处打听奔波,把地铁线公交站彻底走遍后才在市内找到一个专门接收植物人的疗养院。
创办人是市医院的医生,因为不忍心看到病人无处可去,辞职自费开了疗养院。疗养院费用低廉,有钱出钱,没钱出力,里面的很多护工和后勤都是病人家属。
林蓉苑在那儿待了六年半,医药费加护工费一个月八千。这些年来,靠变卖包包和首饰,加上工资,勉强凑合。
不曾想,过完年,疗养院终于撑不住,倒闭了。
林蓉苑无处可去,应倪无计可施,最后是余皎皎帮忙转来康睦。康睦医院是一所高级私立医院,其中有一栋楼专门接收长期卧床不能自理的病人,医疗水平处于行业顶尖,但随之而来的,是高昂的住院费和医药费。
应倪早有心里准备,可没想到第一个月的缴费单,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震动的手机拉回偏远的思绪。
时隔几小时之后,陈桉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发来一张图片。
陈桉:【是它吗?】
脚步渐近,背后有人经过,应倪起身让路,同时暗灭烟,回道:【对。】
发完又接着打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过来拿。】
等了一分钟,对面才回消息。
陈桉:【我不在禾泽。】
陈桉:【出差了。】
应倪问:【什么时候回来?】
陈桉:【一周内。】
【要不你叫人给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