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了这几句,王心慈似乎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却听池程余震声喊道:“师兄!”
那王修远竟是不知何时中了毒,锋利的指甲直直冲着沈扶玉的面门而去!
池程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果断抽剑上前,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竟一剑把王修远的头给削了下来!
王修远的头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幽幽地转了几个圈,身体失去了支撑,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血液汩汩地从脖颈处流出来。他的头正对着自己的身体,死不瞑目。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池程余的脸上,池程余拿着剑,阴沉地看着王修远的尸体,竟是隐约有几分走火入魔之势:“你敢伤我师兄,你找死。”
这个时候的池程余,好似一个可怖的恶鬼。
王府寂静了一下,旋即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地尖叫声。
“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啊!杀人了!”
沈扶玉反应了过来,赶到池程余的身后,一掌灵力打在他的心窝处,低声喊:“池程余!”
池程余的眼神稍稍清明了一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脸色渐渐惨白了:“师兄……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不觉得自己杀了王修远有什么错,他只是担心会给沈扶玉带来麻烦。一想到沈扶玉要给别人道歉赔罪,他的心都要死了。
“王姑娘,”沈扶玉没回复池程余,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此事是我派的责任,我必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王心慈静静地看了会儿王修远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怀念一会儿轻松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有几分爽快,复杂极了。须臾,她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没事,他毕竟是毒尸,令师弟的做法也可以理解。哦对,沈仙君的那个问题,那张驴皮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的来源地——小牛村,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扶玉微微拧眉:“小牛村?”
“从王镇一直往西南边走,那儿有很多山,山里有个村子。”王心慈鼓起了勇气,虽然这事牵扯到了他们家,但为了能赶紧解决这件事,让爹早早安息,她也顾不得了。
那村子名叫小牛村。村子依山而建,山上只有石头,什么也没有,官府也不关心他们这个只有几十个人的村子,这个穷村子年年都有饿死的人。
但是前年还是去年的时候,这村子出了个会元。整个村子都震惊了,没想到他们村也能出个会元!
于是村长召集了全村的人来给会元凑进京赶考的盘缠,可还有一点怎么也凑不够,村长便主动骑着一头跛驴来找王老爷借钱,还把跛驴压下来了。
就这样,会元带着全村的期望与善意进京赶考了。
村长以身作则,出的钱财最多,堪称倾家荡产,导致有一夜他小儿发热,他竟拿不出一个子儿来给小儿看病,让他不足一岁的小儿子硬生生发热致死。
王老爷看他实在太惨,便没再提还钱的事情。总归那会元考个一官半职回来,他们村的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不止王老爷这般想,小牛村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谁料那会元竟是人面兽心,卷着全村的血汗钱跑了不说,还与山上的强盗勾结,将小牛村抢劫一空!而这群狠心的畜牲为了掩盖罪行,最终竟屠了整个村子。带头反抗的村长死相最惨。
倾家荡产、中年丧子、好心没好报,最终还落了个惨死的结局,这人生简直惨不忍睹。
池程余不知何时带着草乌凑了过来,闻言,当即气得破口大骂:“那会元真不是个东西!背信弃义,厚颜无耻,怪不得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沈扶玉没有妄下定论,他看向王心慈,有另一个疑问:“这驴皮可是那跛驴的?”
王心慈难免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正是。当时强盗屠村的事情传来,我爹一看要不回来钱了,便把那驴卖给做驴肉火烧的了……那驴又瘦又老,只卖了十五个铜板。驴肉留在了驴肉火烧那,驴皮就带回来了。”
然而没过几天,她爹就重病卧床,久治不愈,熬了又熬,最终还是在前几天撒手人寰了。王心慈想到这,难免觉得她爹是不是遭报应了。据说那种从小养到大的畜牲对主人都很有感情的,更甚者,能通灵。
可是她家也没做什么呀,她爹和小牛村的村长并不熟悉,村长要借白银一两,镇上能借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都没有借给村长,只有她爹出于善心借了,最终卖驴抵来的也不过十五个铜板。
“如此,”沈扶玉垂了垂眸,眼睫毛垂下来一片阴影,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多谢王姑娘的告知,这些毒尸在天亮后自会醒来,彼时结界也会消失。我等还要继续调查这件事,就先行告退了。至于令弟的事情,待结束后,我派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多耽误一会儿,毒素便会渗透得深一些。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沈扶玉耽搁不起。
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王府。池程余见状,忙带着草乌跑了出去。
“大师兄!”池程余赶上了他,他虽心虚,但嘴巴倒是一停未停,“那会元也太不是人了,村民也好惨,好心没好报,村长最惨——大师兄觉得她说的事情怎么样?”
“我觉得,”沈扶玉脚步一顿,看了眼深深的夜色,方才道,“半数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