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活阎王的手段,他们并?非不曾见过。当年?先王原将打下半榆关,郦京虽有?援军赶到?,然却仅有?三千军士。可正因领兵的是这淮州王,他仅以这三千军生生扭转败势。
若非先王轻敌,亦断断不至于英年?早逝。当年?他家?主?上本欲夺位,淮州王此举恰恰助了他一臂之力,因而两人当场结为同盟,自此北喀什和郦朝一衣带水、睦邻友好。
男人语调轻轻,可令旁人听了去,却不由得徒生一股浓浓的寒意。
为首的将士深知踢到?了铁板,忙颤着身体跪爬上前,惊惶道:“殿下饶命,属下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大人有?大量,且饶过属下们一回。”
裴行?之望了眼慕汐,不知思及什么,低眉无声地笑了下后,方转首看向他们,“尔等且先回去,能不能饶过你们且是后话。”
“是是。”
那七八人以为得到?了饶恕,忙拖上那既瞎了眼、又断了手的将士一溜烟回了军营。
裴行?之见危险已除,转首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与慕汐淡声道:“天色已晚,你且回去安心歇息。今晚大抵不会?有?人敢过来骚扰你。”
一语毕,男人转身便欲上马。
后话?今晚?
慕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那群混蛋是死?是活,由他说了算。他所能保证的,亦仅仅是今晚他们能不受那群北喀将士的报复,可他们往后究竟会?遭到?怎样?非人的对待,他亦断断不能保证。
然这所有?的麻烦,却皆是他一句话便可避免的。
慕汐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此事过后,裴行?之便再无幺蛾子可出。她?不知道他下一步要?针对的人是谁?许是沧叔,许是景嘉珩,又许是她?自己?。
若说是她?自个儿,慕汐怎样?都不会?在乎。然倘或是景嘉珩或沧叔,她?根本无法想象他接下来的手段会?是怎样?的狠厉。
“殿下,且等等。”慕汐及时叫住他,那原染了一层霜的脸顿然换上柔美至极的笑。
马上的人微诧,怔了半秒,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点点头。
慕汐回首把两人搀到?旁边的台阶坐下,见景嘉珩的白?衣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她?抬手抹掉即将滑落在脸颊上泪,温声安抚,“你们别担心,此事交与我,我会?替芳娘子报仇血恨。”
一面说着,慕汐起身欲走?。
瞧了眼那个等在几米开外?,且处处尽显上位者威严的男人,景嘉珩似陡然意识到?什么,忙拉住她?的衣角,近乎哀求般地道:“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你非得选一条自己?最不愿走?的路么?”
慕汐闻言,顿了两秒,方苦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掰开他扯住衣角的手,声线苍白?无力,“不,从他发现我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出路便皆被他堵得死?死?的。芳娘子已逝,我不愿你和沧叔任何一个人因此丢了性命。且纵是没有?你们,他亦断断不会?放过我。”
景嘉珩想起她?此种所有?的怪异举止,包括她?明明懂医,也不肯放弃,却愣是不愿成?为坐堂大夫,反而喜欢到?那个见不着什么人的库房应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