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见了,一刹间怒从心?起。
明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凭什么还以?为他能拿捏得了她?
他凭什么觉得她一定会?救他?
慕汐厌极他这种盲目的自信。
她忽然想起那个月黑风高、满地横尸的夜晚。
倘或当日她没有那般积极地去?找寻他,倘或当日她没有救下他,倘功当日他就此?死去?,她是不是便能回到越州?阿妩是不是便不会?死去??她所理想中的生?活是不是便会?实现?现下的她是不是能和阿妩在桃花树下,品着她亲手酿的桃花酒?
骤然思及此?,慕汐握着解药的手蓦地收紧。
她冷冷地看着裴行之,嗤笑道:“你凭什么我一定会?救你?纵是我用?银针替你将毒逼出了大半,可若无解药,你也必不能活。”
裴行之手撑在床沿,白着脸笃定地扬唇笑了,“你不会?,你一定会?救我。”
他唇边的笑格外刺眼,好似一把刀狠狠在她心?口上?剜着。
慕汐冷着脸,眸里浮现出从未在她身上?有过的阴鸷,她脱口怒喝:“你错了,我不会?。”
言及此?,她抬手朝他摊开手心?,露出掌上?的那颗解药,柔美?的面上?尽是寒霜:“这便是送魂之毒的解药,仅此?一颗。”
她这话音未歇,裴行之只见那颗黑色药丸在空中转了个弧度后,“啪”地一声,便落进?不远处的碳盆里,转瞬融得不见半点药影。
男人的脸霎时白了一个度。
裴行之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慕汐笑得寒凉,把他涌上?心?头的一丝希望生?生?打碎,“这解药里含有硫磺,遇火即燃。裴行之,唯一的解药没了,你可还有这般自信能活得下来么?”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裴行之口中吐出,他来不及说上?半句,便陡然阖上?双眸倒回了榻上?。
他从前,曾妄想着能与她朝朝暮暮。
男人的手垂落半空。
慕汐冷冷地望向他,只要这一刻,只要她坚持完这一刻,眼前这个掌控她人生?的男人便会?永远离开这世间,她会?一生?自由,再?无须回到那个宛若囚笼一般的地方。
只要她能坚持,只要她能狠下心?肠。
可她做得到么?
她能么?
即便她能做到,一切又能回到原样?么?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因为一个男人失去?自己本心?。
纵然她可以?做到,一切也都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