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水雾从杯子里飘起来,使得坐在对面的人的脸部轮廓都变得柔和很多。
陆悬喝了一口热水,说:“其实我也要向你道歉,之前确实是我太自以为是。”
江喻笑了一下:“那我们扯平了。”
冰释前嫌后,蒙在头上的阴影终于驱散。承认错误需要时间和勇气,但相比认错服输,失去某个人也许更无法接受。江喻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他只是服从了内心深处的渴望,从而做出选择,但他始终没有思考这种渴望究竟源于什么。
周一早上,陆悬又出现在了江喻家楼下,还是踢着一块小石子,仿佛一切争吵都未曾发生。江喻颇感意外,走出楼道时忍不住说出了第一次说的那句话:“在这儿练脚法,准备进国足?”
陆悬把石子踢给他,嗤笑一声:“能不能进国足不知道,但你今天起这么晚,一准迟到。”
“怪我,多睡了两分钟,要害三好学生迟到了。”江喻把小石子踢进下水道,“还不快走。”
陆悬指了指身后,一辆黑色哈雷停在对面,流畅的线条一如初见那么骚气。
江喻接过头盔,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傍晚,苏郁郁跟着他一起走的样子。一抹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他甩开多余的想法,戴上头盔,跨上后座。
“坐好了吗?”陆悬问。
“走吧。”
陆悬等了几秒,身后的人迟迟没有靠近,大约又变回了最初的危险坐姿,抓回保险杠上了。陆悬没有说什么,慢悠悠地起步,车速始终保持平稳。
刚到校门口,就正巧碰到苏郁郁。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看着陆悬欲言又止。
江喻心领神会,拍了拍陆悬的肩膀,便先进去了。
“有什么事吗?”陆悬虽然是对着她说话,目光却追着江喻的背影。
“听说职高……”苏郁郁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忧心忡忡地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指认的?那天在巷子口,他们好像看见我的脸了。”
“不会。要是有人找你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
苏郁郁松了口气,“那就好,吓的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先走啦。”
事实证明,以陆悬的车技,不仅不会迟到,还会早到。江喻进班的时候,班里还没多少人,这是他三年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到。
周芳早早的就坐在讲台上,看见江喻这么早来,十分欣慰,心血来潮地让他当本周的轮换小组长。
“我?!”江喻指向自己,面露难色:“周老师,这不合适吧。”
“每个人都要有展现自己的机会。”周芳笑脸盈盈地说:“你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当小组长之后,更要约束自己的行为,给大家做好表率。”
“可是我……”
“不用多说。”周芳强硬地打断他的话:“我可是非常信任你的,我相信你能做好,别让我失望。”
江喻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桌上的组长徽章,一个头两个大。他这辈子也没做过任何级别的班干部,从小到大,不管在哪个班里,他都是迟到次数最多的,交作业是看心情的,上课是昏昏欲睡的,小组长根本就不敢管他。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小组长竟成了我自己。
早自习是语文,周芳布置的任务是小组长抽查全组的所有背诵课文情况,江喻刚准备补一会儿觉,面前便排起了长龙。
他伸着脖子看了看这条长长的队,迷茫地问:“怎么抽?”
排在最前面的说:“就是所有要求背诵的课文,随机抽查,有背错的就要去最后面重新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