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三房的奵,上街时意外撞进了今年刚中进士的谢洋君的怀里。
阿宝绘声绘色描述听来的场景,是有马车失了控险些冲撞章奵,谢洋君及时出手将人拉进怀中躲过一劫,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章奵是个内秀女子,平日里不常露面,见了章文昭都不大敢说话,她能上街一次就已经是章家的奇闻了,更别说还这么巧撞进了男子怀里,此事不传得沸沸扬扬才奇怪。
而且三房除了赵姨娘,还有章婵的娘。两个女人同一个丈夫,关系能融洽到哪里去,章婵的娘简直恨不得上街去说这事,据说章奵已经哭了两天了,今天都没出来见公主,府里都怕她会想不开。
下人们间偷偷议论,说老太爷可能要为孙女出头,和谢洋君说说此事,多半就是要婚配了。
章文昭回忆谢洋君其人,隐约记得当年他很快投入三皇子麾下,被外派做了什么官,之后便没了消息,至少章文昭这里不再有他的消息。
若是章文昭猜测不错,谢洋君过几日就该上门提亲了。章奵只是他三叔的庶女,三叔的官职在章家几个叔伯中是最低的,章奵嫁过去,最好的结果便是做个侧室,否则谢洋君也是不愿的。
自章文昭娶了宁远,章家的处境官场上那些老狐狸都能看出一二,三皇子便是看中了这一点,借谢洋君向章家试探,端看章家是否回应。
谁叫三皇子是皇后所出,争夺太子之位便多了个嫡子的名头,加之他本人颇有城府,的确有不小的优势。章家若是站在他那边,往后万一出了事,三皇子也不会全然袖手旁观。
只是谢洋君乃三甲进士,和三皇子又非亲非故,章家嫁过去的也只是一个庶女,这种合作联系,只能说是聊胜于无,顶多是传达出章家的态度罢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当今圣上仍值壮年,没人敢冲撞,不单是三皇子,所有人都只敢有这么微小的动作,以免一个不慎葬送了自己。
而章文昭重活一世却知道,再有三年,圣上龙体欠安,立储之事就会摆上台面,只可惜他没能活到最后,他也不清楚是哪一位皇子得偿所愿,只能依照当时的形势猜测,三皇子的确最有可能。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现在章家还由他阿翁做主,阿翁这步棋走得正正好好。要不是上一世有他这个失控的棋子,章家本不该满盘皆输。
“没想到七妹妹还有这等遭遇,不过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七妹妹实不该心思太重。谢兄与我有过几面之缘,是个周正公子,我想此事说不得促成一段佳话,我回头去劝劝她。”章文昭压下怅然心绪,顺着阿宝的话评价几句。
宁远扯扯章文昭的衣袖,章文昭便牵过他的手,十指相扣间,拇指在他虎口处点了三下。
阿宝瞧见了,心想着公主对他家少爷真是依赖,在家中散步也要主动牵手。结果被章文昭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看,快步走到二人侧前方去。
宁远若有所思,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尤其章文昭点在他虎口的那三下,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有惊骇。没想到章文昭已将朝中局势了解如此透彻,连谢洋君这末等进士是他三皇兄的人都清楚,也不知是什么手段得来的消息。
第二桩事
这第二桩,看上去却与朝堂无关了。
阿宝说,除了先前有少爷被猫抓伤了手,还有少爷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
被咬的少爷是二房的嫡次子章文贺,自小聪慧,就爱跟在章文昭身后“兄长长”、“兄长短”。可他却不爱读书,更多的是借着章文昭的名头狐假虎威。
“文贺少爷是少爷您成亲那日被算盘咬的。”阿宝挠挠头,他是不懂为何一只狗要叫算盘。
“算盘是我四弟养的狗。”章文昭也小声解释给宁远听。
“二夫人说是那日府中人多,吓到了算盘,它才乱咬人。老太爷心疼文贺少爷,要杀狗,文贺少爷不让。您是知道的,二夫人最护短,哭着闹着不肯叫老太爷杀狗,老太爷一气之下,训斥了二老爷一番,二老爷回过头就将二夫人和文贺少爷赶到庄子上去了。”
“四弟的伤势如何了?二叔怎的发了那么大火?”章文昭问道。
其实他清楚,章文贺读书不行,倒是颇有经商头脑,把他赶出家门,不是惩罚,是天高任鸟飞。难保这不是他阿翁留给章家的后路,万一到了最坏的时候,说不定章家小辈就要去投奔章文贺。以章文贺的头脑,攒下钱财供养这些人不成问题。
至少章家的血脉保住了,日后便是做寻常百姓,也不会过的太苦。
“文贺少爷包着手呢,瞧不出伤势,只是脸色惨白得紧,不知是伤的还是吓的。至于二老爷这阿宝就不知了,但也正常啊少爷,文贺少爷不愿读书,二夫人又一味护着,为这事二老爷也不止气过这一回了,许是……忍无可忍?”阿宝说完,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种话也敢说,没我护着你,看你以后被二叔扒层皮。”
“少爷!”
“好了,逗你的。”章文昭摸摸阿宝的头。
这的确像是阿翁的手笔,连人选都是恰到好处。恰好章文贺养狗,恰好二叔与二婶曾为章文贺之事吵嘴,而章文贺又是最适合被“赶”出去的人。
此事倒是更坚定了章文昭决不能在公主府留不信任之人的打算,一颗老鼠屎害一锅粥的威力,咳,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幸好阿翁不记得有上一世,否则只怕下了阴曹地府,阿翁也要在奈何桥边等着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