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乐狠吸一口烟,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悲伤,孟依楠从未看过汤乐这个样子,向来杀伐果断的他竟然连眼眶都红了,孟依楠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刚要开口,何家炳走了上来,犹犹豫豫地开口:“乐、乐哥,香港那边还是没有许小姐的消息,她的同学朋友老师等等我们都找过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消息。”
孟依楠愣在了原地,看看何家炳,又看看汤乐,消化这这句话的信息量,过了会儿才喃喃问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汤乐不搭话,何家炳脸色沉重地叹了口气,孟依楠问:“失踪了吗?许小姐是外地人,有没有到她老家找过?”
“没用的。”汤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地不像话,像是刀片埋在他的喉咙,让他每说一句话都被拉一刀似的。
“滢滢是孤儿,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皎洁的月光洒在远处的沙丘上,如同覆盖了一层银霜,微风拂过,沙粒轻轻作响,汤乐将烟头摁灭,抓心挠肝的思念像是一条又一条藤蔓,紧紧缠绕在他的脖子,彷佛要夺走他的性命。
他再也待不住了。
他现在就要回香港,现在立刻马上!
返程路上,汤乐想了很多,直到登机之前都一直试图拨打许云溪的电话,机械的冷漠女音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情绪紧绷之下太阳穴发紧发疼,汤乐用力揉了揉,十几个小时的远洋飞行他都没有闭眼,加上前面两日,算起来他才一共睡了十个小时左右而已。
而现在,他压抑的情绪已经临近阈值,只待导火索燃尽,嘭——
落地香港是晚上八点。
汤乐一点休整的意思都没有,坐上车就让司机去西半山,到地方的时候,汝子柠和祁洲两人正好在家。
许云溪当年是外乡来港读书的学生,之后才定居香港,汝子柠是她唯一的同乡好友,异姓姐妹,两人几乎无话不谈,所以汤乐才会选择刚回香港就直奔这里。
汝子柠说:“我找过了,姐姐真的离开香港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至于你问我她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认真想过了,没有,真的没有,姐姐一向情绪稳定,就像之前她跟你分手也没有试过这样完全失联的,我很担心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汤乐颓丧地坐到沙发,双手做捧状捂住自己的脸,闭上眼睛时,干涩的的感觉直冲冲的涌了上来,那是他没休息好的象征。
他狠狠喘息一口气,松开手仰起头:“我不知道……”
汝子柠生气地盯着他。她和许云溪从小玩到大,又一起来香港读书,情谊深厚,她非常了解许云溪不会无缘无故做的这么绝情,其中必有缘由,她直言不讳地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祁洲闻言,安慰性地拍了拍汝子柠的肩膀,沉吟片刻,也说道:“阿乐,你要真的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也怪不得人家要走。”
汤乐苦笑一下,一时之间有苦难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西半山的了,只记得后来又去找了oubo公司的人,kaia、ann等等与许云溪在工作上有交集的同事,仍旧一无所获。
坐在车里,矗立在维多利亚港两岸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霓虹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繁华而迷人的夜景如波动的色彩,从宾利光滑的车漆上拂过。
在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中,不停为此奔波的何家炳传来了一个新线索。
“我把全香港的4s店都翻遍了,终于找到了许小姐的踪迹!”何家炳的声音有些兴奋,语速极快地对汤乐说:“许小姐曾在奔驰的4s店买了一辆g500,她加价80万要求要现车,所以店里的人对她非常有印象。”
汤乐一半脸淹没在车内的暗景,另一半沐浴在霓虹灯的辉映下,他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何家炳:“您出差k国那天提的车。”
g级奔驰是越野车型,在城市道路行驶舒适度不如s级,许云溪会选择这个车型绝非一时兴起。
汤乐凝眼沉思,好像有什么想法即将呼之欲出却不得要领,在他的脑袋里团团乱转,转的他头痛,两侧额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似的。
何家炳委婉地说:“乐哥,不如你先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会让手底下人尽心尽力去找的。”
他从来没见过汤乐这么狼狈的模样,眼神空洞,颓废的姿态正在慢慢消磨着他的意志,长久的缺乏睡眠让他的体态变得有些摇摆,可想而知,许云溪的离开对汤乐来说是一场多么大的打击。
汤乐意识模糊地应了声,他以为何家炳听见了,可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极端的情绪波动让汤乐产生了幻觉,仿佛意念冲破了大脑皮层,可以自己做主。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壽臣山。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根本看不出来少了个女主人。
汤乐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家具干净整洁,吊灯闪耀,娇艳的蔷薇依旧绚烂地攀附在玻璃墙。汤乐疲惫地倒在沙发,安静地坐了会儿,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汤富贵,我们周末一起去玩好不好?”
“听说港大准备举办环太平洋经济讲座,你会来吗?”
“我好想你啊,你怎么还没回家?”
在汤乐睁眼的瞬间,那些久远的声音如退潮般离去,他微不可几地发出一声叹息,站起身,坐上电梯来到卧室。
确实如何家炳所说,有关许云
溪的那一部分用品都被她带走了,衣帽间少了几件运动装,其他晚礼服之类的都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