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庆炎解释道:“大燕歌舞兴盛,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尽是能歌善舞之人。”
原来是这样。刘照君点点头。
……
玄鹤刀宗依山傍水,清晨总有濛濛云雾,将它与隔壁的逍遥门混作一片,若不是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两个门派?
世子回宗的日期将近,这几日,三福每日一早就在门口等,晚上也等到很晚才去歇下。
这天下午,郭皓意背着草药筐子回来,见三福还站在门口,于是向三福打了个招呼,“还在等啊!不进去歇歇?”
三福笑着摇摇头,“不用,不用,我等主子回来。”
郭皓意知道,这三福是玄鹤刀宗掌门的家仆,应该是有什么等人接人的规矩。她见三福仍然站在门边,也没再劝,背着草药进门了。
三福望着路的尽头,那里没有要来人的迹象,他又垂眸去看门边生的野花野草,见有一株野花被藤蔓给压的弯在了地上,于是蹲下来,将藤移到其他方向去,又将野花扶起,轻轻摸了摸花瓣。
满是厚茧和褶皱的手指轻轻碰在娇嫩的花瓣上,三福笑起来眼睛会眯着,眼角的褶皱集中,像是开了朵合欢花。
他小声对这朵花说:“世子不喜美丽而弱势的存在被别的东西给压弯脊梁,你快些直起来,啊。”
话落后,他突然听到地面传来车轮的轱辘声。
马车行至大门前,殷庆炎掀开车帘,要下车,一眼便看见了过来给他放木阶的三福。
三福的头发里金白相杂,用一根发绳在脑袋上绑成一个小丸子,几缕乱七八糟的杂毛垂落在额前,平添几分落拓之意,脸上的褶子并不多,两只手永远拘谨而恰到好处地交握在身前,对所见之人和善又殷勤。
——三福没死。
夕阳昏黄的日光撒落在人间,让这世上的一切都像泛黄的古画。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东西突然消散了,殷庆炎怔怔地看着三福,片刻后颤着眼睫,展露出一个叫人感觉他快要哭了的笑来。
“我回来了。”他轻声说道。
“世子辛苦。”三福伸手,示意殷庆炎来扶着他的手臂,“请下车吧。”
殷庆炎很喜欢考验身边人的人性,看看他们在不受百日丸的束缚时,对自己能忠心成什么样子。
他不信世间没有真情在,但现实喜欢将他坚信的事情千刀万剐,那些他真心相待的人们总叫他失望。
如今,有个例外了。
那些摇摇欲坠的信任,被一双苍老的手重新扶稳。殷庆炎握着那只手走下车,像一棵飘着根久久汲取不到养分的树,重新将根系扎进了土中,迫不及待地开始用那些能触碰到的一切来滋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