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序戳屏幕地发了个小兔子用耳朵点点头的表情包。
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南序站在商店延伸出来的阳台窗边安静欣赏完一场完整的日落。
再结完账从商店走出来就已经进入蒙特佩斯寻欢作乐的危险夜晚。
从这里回到住所大概二十分钟,寻常的商户大多闭了店,取而代之的是斑斓过曝的霓虹灯。南序冷着脸远远避开企图和他对上视线散发信号的那些人。
终于随着环境的偏僻,喧嚣渐歇。
鹅卵石小巷寂静无声,路灯很少,在一片浓稠的漆黑里,墙体上的涂鸦因为颜料散发出微弱的莹莹的诡异幽光。
南序不太明白蒙特佩斯的市政出于什么考虑把这段路的规划成这样的,难怪蒙特佩斯的犯罪率一到夜间就飙升,这么伸手不见五指,感觉那些犯罪嫌疑人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们的穷凶恶极。
寂静会将任何声音都凸显放大,南序听见了远处凌乱的脚步声和打斗声还有带着蒙特佩斯当地咬字略显圆润口音的叫骂声。
他顿住脚步,犹豫要不要换一条路走。
一声很清晰的铁质敲击声,再变成远离散开的脚步声,喧嚣声很快归于沉寂。
南序果断换了条路走,但巷子像棋盘格一样四通八达,兜兜转转他还是又听见了异常的响动。
微弱而模糊的声音、一团模糊浓重的黑影。
一只冰冷潮湿的手攥住了南序的脚腕。
那股湿意并不是沾水的微潮感,而带着比水更厚重的液态质感。
南序不用低头看,就知道那是血。
冷色调的月亮洋洋洒洒地从高空落下几束光,细长缥缈,像崖边抛给命悬一线的人吝啬的救赎。
南序皱着眉借着光俯视脚边狼狈的黑影,他蹙眉了很久,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一个不怎么能够预想到但也在逻辑以内的人竟然会出现这里。
“裴屿?”
南序看着这位学院里以才华横溢、冷漠疏离闻名的特招生。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昏死过去,没有反应,但手倒是攥得很紧。
南序深黑的瞳孔在黑暗中重新调整着光距。
这具身体似乎原本也有一些幽闭恐惧症。
因为引发原身自杀的契机,就是原身被人关到了废弃不见光的储藏间整整一天一夜,回去之后惊恐、抑郁、焦躁各种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崩溃,才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南序接受完心理治疗以后症状好了很多,只是在面对没有什么光源的黑暗时会下意识因为防备而全身紧绷。
心理学上有种回溯的疗法,通过不断地回到过去负面的场景改写记忆,从而实现自我的救赎。
在心理室反反复复体验了几次黑暗以后,南序顺利脱敏,从亲临其境到可以抽离出这段剧情,成为不受影响的旁观者。
在最后几次治疗时,南序在原身反馈给他的情绪和片段之中发现了点什么。
比如说。
他串联起了他遭遇恶作剧的整个片段。
起因是周末的一场混乱的狂欢聚会。
那时原身家破人亡的消息已经全校皆知,原身害怕出门遇见别人异样的目光,请了假整整躲在寝室里一周。
他照例接到了那个宴会的请柬,犹豫再三,选择了走出房门赴宴。
那场晚宴的主题不出所料又以对特招生的戏耍展开,他躲在角落逐渐冷汗淋漓,背后沾着潮冷的黏意。
那群富家子弟们会这样对特招生们,就也有同样的可能对待现在毫无反抗能力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