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木工这一行,不是光看材料就算完的,请人打一套家具也得不少钱,而且手艺人向来都不外传手艺,凌一的机器制造精良,里面连一根铁钉都没用,就能造出如此坚固耐用的机器,可见有多精巧,就算是找人强行破拆,也不见得能组装回去,更别说仿造了。
没办法,王老爷只能忍痛花了两贯钱买了四台机器。
不过,凌一给出了一项承诺,让王老爷的心肝没那么痛。
由于是木制机器,磨损可能比钢铁机器严重些,一年内,若是机器出现问题,可以无偿来凌一这儿维修,修不好就给免费换新。
现代的营销手段放在古代同样适用,王老爷一听,顿时气都顺了,爽快给钱,让人给凌一送去,凌一还包送,用自家的牛板车给送到王老爷的庄子上。
全安村占地辽阔,人口也多,村里的大地主除了王老爷还有程氏的程老爷,和程家人同出一族,平日里也没少走动。
程老爷听说自己的侄孙女搞出来的农具好用,也让家里人去凌一家买,还以为都是姓程的,凌一肯定给他便宜点,结果没想到,凌一听说是姓程的来买,甚至还提价。
王老爷听家里的佃户说起,笑得老脸上一层层褶子皱起,直骂那老东西活该。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平日里没少因为土地、水源问题起摩擦,不过一直是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有多少不满都憋着,现在听说程老爷吃亏,王老爷高兴得不行。
等凌一找到里正买地的时候,王老爷甚至还很大方地把自己几块地理位置不好的地便宜卖给了凌一。
村里人听说凌一母女短短半年又开始买地,纷纷猜测母女俩这是遇到贵人了,不知道从林家小姐那儿薅到多少羊毛,一个个的都开始上门结交,不然就是找各种借口借钱或者顺走一些小玩意儿。
可是凌一眼尖,江氏泼辣,不怀好意上门的统统被母女俩给轰了出去,传到村子里,反倒成了江氏母女尖酸刻薄、自私自利。
江氏自己习惯了别人骂她,有骂她壮得像母牛的,也有骂她母老虎的,但不管那些人怎么骂,她以前要是不泼辣,不知道被程家人怎么欺负了。
别以为她记性不好,她刚生下女儿那会儿,因为公婆怪她女儿不是个带把的,趁她刚生产无力起身,竟然企图将她女儿给丢脚盆里溺死。
得亏那时候同样有女儿的大郎家媳妇袁氏看见了,于心不忍,因着她也有女儿,感同身受,跑去偷偷告诉江氏,江氏顾不得刚生产的痛苦,起身就去和程阿公两口子对骂,抢回了女儿。
要不怎么说程小花脑子不好呢,从生产到落地,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虽说程家那两妯娌各有各的缺点,一个爱占便宜,一个精明刻薄,但人总是复杂的,江氏也没少和两妯娌吵,但总记着袁氏给她通风报信,没把脸皮撕破。
江氏格外心疼她这个女儿,她自己被人说母老虎不要紧,但村里人要是传她女儿尖酸刻薄,那不就是损坏她女儿的名声,以后不好相看人家!
江氏虽不同意程家人把她女儿嫁到赵家去,但她脑子里还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想法,她只是希望女儿嫁得好一点,千万不要和她一样,嫁了个懦弱又窝里横的男人。
所以在江氏心里,凌一以后还是要嫁人的,谁坏她女儿名声,她可不会放过对方。
没两天江氏打听到有人嚼舌根传她女儿不好,她就立刻拿上家伙打上门去,势要撕烂那人的嘴。
而此时的凌一正在赶工多做几台机器,见余三妹着急忙慌跑到她家来,气还没喘匀,扶着田坎说:“小花啊,你快别做了,你娘她……她和别人打起来了!”
凌一皱眉,放下刨子,拿起扁担就跟着余三妹冲了出去。
余三妹抱着孩子,反倒落在了后面,一边跑一边感慨,这母女俩一个壮得像头象,一个快得像头豹,怎么长得呀。
等凌一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相当混乱了。
江氏倒是没吃大亏,她蛮劲儿挺大,吃亏的是被她扇红了脸,捂着脸哭的罗雨怜。
原来,嚼舌根传谣言的就是罗雨怜,她见不得凌一在村里名声好转,一听村里人议论凌一眼尖,轰走几个顺东西的村民,就赶忙把事情添油加醋、歪曲事实传了出去。
但她的手段实在低劣,江氏找人随便一问,就问出了是谁在胡编乱造,立刻就找到她家里来了。
本来罗雨怜以为,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就算再怎么不和,也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撕破脸,没想到,江氏上来就动手,直冲冲地给了她一巴掌,一边骂她一边还要来打她。
罗家人只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江氏打了一巴掌后,立刻上前阻拦。
可江氏那一巴掌用了十分劲,打得罗雨怜立刻泪如雨下,漂亮的脸蛋上一个巨大的巴掌印。
凌一到时,她也不管什么道理,上来就先护着她娘,附近邻居赶来劝架,才勉强把双方人拉开。
江氏开始质问罗雨怜为什么要颠倒是非污蔑她女儿,罗雨怜却开始装可怜,矢口否认。
江氏不依不饶,凌一听她哭诉了半响,才知道是因为罗雨怜传谣毁她名声,有了这么一出。
凌一叹气道:“娘,这事就算了,我不在乎名声。”
江氏瞪眼:“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凌一再次说:“我不在乎名声,我不想嫁人,也不会嫁人,我以后就陪你一辈子,给你养老。”
“我有手有脚,我不受他人掌控和束缚,不当谁的娘谁的媳妇,也不当所谓的某程氏,我只想当你的女儿,当我自己,不可以吗?”
此言一出,江氏直接傻眼了。
在场的村民更是瞪大眼,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