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丰收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家地都开裂了,不然你以为,那么多来我们家上工的女人们,是为什么来,还不是家里的地种不出粮食,卖了也维持不了生计。”
“小花呀,你这是在帮她们,有心的人不用你说都知道来感谢你。”
一个家庭的核心是女人,来凌一这儿上工的女人们大多数都有家庭,或为人女儿,或为人母亲,她们所联系的家庭,都会因为她们在凌一这儿上工挣回粮食和钱财而吃饱饭,其实凌一很少去关心这些人,她不知道这些人中,有的人其实打心眼里很感激她。
只是,凌一对这种感情并不敏感,这些人表达情绪的方式又相当委婉,好多人往凌一手里塞点东西还得打趣几句,一点看不出来感激的样子,搞得凌一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在全安村的农务教学持续了五天,能教的,该教的凌一都教了,大部分人虽说不能全部学懂,但至少也能应付自家作物的种植,今年说不准真能提高全村粮食的产量。
凌一也因此在村里的名声好了许多,人缘更是旺,偶尔还会有人叫她农务大人。凌一觉得很奇怪,她不过是受官府的差使来教学,怎么突然就成大人了。
几乎没有停歇,趁着气温还没上涨,凌一接着去到别的村教学。
相比于熟悉的全安村,其他村子的人不认识凌一,凌一是拿着官府的任命书去找了各村的里正,让里正帮忙组织人来听她教学。
当然,这些外村的人对待凌一相当不客气,一开始都没几个人来听。
于是凌一选择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她找孟晚宁要了四名衙役,跟随她一起下乡教学。
相比安排一大批衙役去干这事,只需要抽出四名,这对衙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除了这四人略微不服凌一外,他们可没想过让一个女人骑在他们头上使唤自己。
于是,四人喜提在衙门被凌一一个人打趴下,当众被同行嘲笑的经历。
他们若是不服,还能再站起来打,若是不听使唤,那便由孟晚宁来处理,衙役不听差使,要么滚出去,要么痛打三十大板。
挨凌一一顿打和挨三十大板那可完全不一样,三十大板足够把一个健全的人打残废了。而若是被赶出去,失去衙役这份差事,他们又上哪儿去找能作威作福还有油水捞、吃饱饭的好事?
有了衙役身上那套衣服,各村里正都不敢怠慢凌一,村民们也开始变得恭敬和卑微,凌一的教学才得以开展。
这下子,凌一不只是在全安村和县城里出名了,她在整个江源县内都出名了。
以前只有商人圈子里知道凌一是金稻米的供货商,她手里还有白蜡、肥皂、布匹等上等货。现在就连普通百姓都认识她了,管她叫农务大人。
比起那些或凶恶或猥琐的衙役,凌一好看的皮囊和平静的表情,显然更容易让百姓们亲近。
一开始有不少人怀疑她教的东西,但随着按照她教学的方法耕种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地里作物的长势越来越好,这样的质疑声少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她是神仙下凡,来解救民众于水火之中。
这种传言愈演愈烈,在今年的赋税提高的政令跟随秋收一起到来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大部分把凌一的教学听进去的人家,地里收成都还不错,尽管被朝廷提高的粮税吓得叫苦不迭,但好歹能有余粮,紧巴巴过日子就是。
可有一些完全不把凌一当回事的人,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涨税,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上交朝廷了,自己根本不剩多少,没粮食吃,要么到处去找人借,要么就去找苦力活干。
也正因为有凌一开始在江源县内教授农务,江源县今年收税比以往都要早,而且基本都收够了,成了阳州府最先把粮食运送到阳州的县。
为此,阳州的知府还特意写信表扬了孟晚宁。
其他县得知这个消息,纷纷来信询问孟晚宁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收齐粮税。要知道,百姓怕收粮太多太快,而官员们却只觉得收粮又慢又少。
官场上的事凌一接触不到,自有孟晚宁去解决,她虽是假冒兄长身份当官,但从前也常在家听父兄聊起官场上的事,应付起来也并不难。
孟晚宁的政绩好看了,其他县的县令纷纷求教,得知是因为有位农务差使的功劳,便拐弯抹角想把此人请回来。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要和孟晚宁打交道,有送字画的,有送钱的,更有甚者,送美人。气得孟晚宁在书房破口大骂,骂了半天还是只能自己平复心情,她第二天就去了趟鹿鸣涧,询问凌一二人意见。
第242章贤王
既然其他县要凌一帮忙传授农学,那必不可能免费帮忙,凌一也不会简单粗暴地索要钱财,她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来往两县做生意的商引。
在大燕,小商贩只能困于一地,但大商贾却能来往各地,其主要原因出了大商贾有钱能请得起镖师护送货物,有多种运货途径以外,更重要的就是商引。
商引也称路引,是百姓流动于各地的凭证,商人若是想从本地运输货物销往外地,那就得从各官府那儿购买商引,不同货物也有不同的商引,价钱也因各地的官府而有所不同。
凌一所讨要的商引,那便是希望受了她帮助的县,能在她做生意的时候给她行个方便,不说免了她的商引,至少别买商引的时候是一个价钱,到了城门口,又改口索要更多钱。
这种事不是没有,曾经有某个县的商引,前天卖给了商人,第二天商人拿着商引去,结果发现过期了,人家发了新的商引,商人又得重新购买,旧的不作数。
这种来往各地的生意,凌一和鹿县的夫妻俩合作时被提了醒,她也吃过亏,可不想再吃了。
朝令夕改这种事在大燕并不算稀奇,官府统治百姓,也并不依靠所谓威信,而是靠武力和剥削。
凌一的要求不算走后门,她只是想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况且,她又没说不买商引,只是让各县县令别逮着她薅。
孟晚宁听后,爽快答应了凌一这个要求,她会和其他县县令提的。
与此同时,她又觉得羞愧,朝令夕改这事,怎么听都觉得官比匪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官,自然觉得脸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