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紫掌勺,牧云璃拿着汤匙,这对容貌相似的姐妹好似一位侍奉主人的婢女,将吹凉的汤药送入白计口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喝下最后一勺汤药,白计终于忍不住开口,“劳烦二位姑娘如此照顾我,白计实是无以为报。”
牧云璃放下汤匙,食指抵在白计眉心,笑道,“白公子不要自谦,应该是你帮了云璃和妹妹才是。若是没有这片小洞天,云璃真不知去哪儿呢!”
牧云紫却不吃他这套说辞,小姑娘揪着小辫儿,拨浪鼓一样摇头,言辞犀利,“喂!坏家伙!赶快内视,这最后一副药的药力最强,阿姊要亲手为你打通所有经络!要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你疼死了我可不管!”
昨日便是如此,虽在屋内,不过流程倒也差不太多。冰凉的指头点在额头,身前仙子的意识潮水般袭来,慢慢汇入身体。
“白公子,放松心神,交给云璃。”
剧痛逐渐取代药力入体时的温暖,温和的灵力随着手指渡入体内,昨日残留的药力此刻成了最好的助力。
牧云璃引动药力随经络而行,寻找其中灵力淤积与堵塞处,再以药力将其一一化开。
每一次冲撞,白计便觉体内好似有一柄重锤砸在淤积处,痛的他浑身颤抖,细密的汗珠由面颊滴落,少年却是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那身长袍早就随着气机鼓荡化为齑粉,少年纤细却精壮的身体上蒸腾出阵阵白色雾气,皮肤好似沸水一般滚烫。
牧云璃不再隐藏,元婴期的修为尽数展露,周身衣裙无风自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无数由四肢百骸汇聚而来的灵力在她的控制下停留在白计丹田周围,将其包裹得密不透风。
牧云璃轻叱一声:“破!”
小姑娘在一旁提醒道:
“坏家伙!守住心神,可不要疼昏过去,不然这么多努力就都白费了!”
白计双眸赤红,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破碎的记忆随着耀眼的光芒在脑海中闪烁,最终化作那道遗世独立的白色倩影。
娘……
灵力针尖一般刺入丹田,将那原本包裹着一缕灵力的气球刺破,无数灵力顿时灌入,只是这次,却不像之前一般流失。
源源不断的灵力在引导下汇聚一点,停留在原本白玉台的位置。
以那缕留存其中的灵气为基础,化作漩涡不停旋转,将被引导来的所有灵力吸入,月华一般流转,生生不息。
冰凉的指尖在漩涡吸尽灵力的一瞬抽走,温暖的臂弯接住白计倒下的身躯,仿佛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少年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躺在牧云璃怀中,彻底昏了过去。
“紫儿,送白公子去休息吧。”
小姑娘不情愿地瘪瘪嘴,拍了拍手,白计便被凭空托起,并没有被送向竹楼,而是消失在那条青石路尽头,犹犹豫豫,终于开口道,“阿姊,这样做……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以苏前辈的身份,没有必要骗我们。倘若真的有害,苏前辈也该有应对方法。”
“阿姊凭什么觉得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剑仙就是好人?!万一她是让阿姊你来做那个姓白的坏家伙的炉鼎呢?!”
牧云璃似乎被问住了,紫衣小姑娘由竹椅上跳下,叉着腰,嘴巴鼓起,好似能塞下一个拳头,显然对自己阿姊所做的决定极为不满。
“紫儿,你没有之前的记忆吗?”
“什么记忆?阿姊你不要岔开话题!”
“凭苏前辈,是师祖的闺中好友。”
莫名其妙扔下这句话,牧云璃头也不回,径直走向青石路尽头。
牧云紫跺了跺脚,气恼地望向那道禁制,除了阿姊与那个姓白的坏家伙,再没人可以进入。
于是小姑娘老气横秋地笼起袖子,旋即又觉得不妥,捡起掉落在地的柳枝,于刚没过鞋底的草地上画起了乌龟。
灯烛华光映春色,暖帐拥衾赴巫山。
截然断开的青石路尽头,随着牧云璃穿过,荡漾出水面一般的波纹,掩去仙子玲珑娇躯。
禁制后,赫然是一间奢华的卧房。
琉璃灯烛高悬头顶,向下垂出数十盏精巧托盘,艳红的蜡烛无声地燃烧,温和的灯光下映出一对水汪汪的明眸。
卧房中央那张足有两丈宽的巨大床榻上,绫罗红纱飞悬四角,挂起一张宽大的纱帐,每层薄纱仅有蝉翼厚度,里里外外足足挂了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