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脸的王八蛋!我可怜你每次专门来城里打回秋风不容易,哪次你来冯家找我,我不是尽心尽力招待你,主家的东西我不好私自拿,都是用自己的月银给你买吃买喝,你倒好,见我如今被赶出来了,以后都没便宜可占了,就平白污蔑我清白想逼我死!”
原身是个善良大冤种,可杨青青不是。他从小可是有地狱恶犬吉娃娃之称的吵架王者选手,就连隔壁邻居跟人骂战都得带上他,他这辈子怼天怼地还从没怂过,区区一个农妇算什么?
因为杨青在冯家的时候月钱多,时不时还有赏赐,于是这十来年时常能漏出一点来给杨家二房些甜头,因为这个,杨大健一家才没跟杨青家撕破脸,但眼下,一看杨青被冯家赶出来了,就迫不及待露出豺狼之相。
杨青青一开口就揭了周云仙的老底,众人都没想到半刻钟前还性命垂危的人现在骂人能这么起劲儿,全都吓呆了,等到反应明白他话的意思,屋子里顿时沸腾起一议论之声。
程景生从地上爬起来,被杨青的身体状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而周云仙本人先是被骂得一愣,但这脸皮厚的人反应就是快,立马像
“哎呦!明明是你自己做了污糟事丢我们杨家的脸,怎么还反把脏水往我老婆子身上泼,你这个没良心的!从小你就没爹,要不是我这个婶娘拉扯接济,哪有你现在……”
“我呸!”杨青青照她脸上着实狠啐了一口,打断道:“我能长这么大,是因为爹生娘养、我自己争气!跟你这个腌臢烂货有什么关系?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天两头来城里找我是什么想头?人家街上要饭的还会翻个筋斗博人一笑呢,你倒好,上下嘴皮子一搭就是要啊!”
幸亏杨青青看书看得仔细,除了前边那一大套,眼下还有多的是骂人的材料。
杨家二房一向是爱体面会摆阔的,没想到背地里连侄儿的便宜都要占,于是村里人个个都唧唧呱呱起来,兴奋极了。这也怪不得他们,都是乡下人,平日里新鲜事就少,更没见过小辈对长辈破口大骂,不激动得把房顶掀了才怪呢。
姜氏吓坏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按着杨青:“青儿,你疯了不成,少说几句吧!”
周云仙毕竟以长辈自居,没想到杨青敢这么骂她,一时又惊又气,也不知怎么反驳,只会拍着大腿哭,大喊:“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倒是一直站在她后面的杨大健终于开口了:“你个下作小畜生!有你这么骂长辈的吗?满口污言秽语,就冲你这言语,你婶娘还能污蔑了你不成?”
杨青青不禁发出一声冷哼,心道,你不出头我都不会放过你呢,何况自己找上门来。
他把姜氏推开,大声道:“大家伙都听见了!是他亲口承认的,那些说我跟冯家少爷做了丑事的污蔑话,就是周云仙说的!”
他先捉住了杨大健话里的漏洞,把周云仙长舌的事实给坐实了,又趁杨大健措手不及的档口,指着他鼻子大骂道:
“你也别给我装!屋子里挂葫芦,你还真当自己是位爷了?我看在你是我爹亲弟弟的份上,叫你一声叔,可你不看看自个儿,有当长辈的样子没有?!今儿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我杨青还就骂你了!”
“hr提离职——不干人事的东西!爷奶死得那么早,不是我爹上码头扛大包养活你,你个老杂种坟头草现在都比我高了!结果我爹病得快死了,谁想到连本家兄弟都见死不救?问你借二两钱,你就知道装王八羔子!最后逼得我娘把我卖了才换几两银子给他老人家吊命!”
他骂得太激动,程景生生怕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又被他自己气没了,但又不好按他,只能先拉着他的手看看他脉息如何。
杨青青也不管他,他拉他的,他骂他的。
这些话,他看书的时候就想骂了,正好不吐不快。
“谁不知道典儿卖女丢人?这下好了,我在外面为奴为婢,你们家黑了心肠的,又四处说我给你们老杨家丢脸了,要我说,丢脸的不是我,是你六亲不认忘恩负义脏心烂肺猪狗不如的杨老二!”
程景生在旁边凝神探脉,一探却是吓了一跳,才过了这么一会儿,杨青的脉息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除了肝火旺些,现下简直阴阳平衡无可挑剔,像头健壮的牛犊子,放出去能犁八百亩地,完全没有一点刚刚还性命垂危的样子。
难道他自己真是华佗再世?不应该啊……还是说,杨青被什么东西夺舍了?程景生实在想不通原委,只听杨青还在不停骂着。
“当年我爹死了没几天,你家就三番五次找我娘,说是替我家耕田,不至于荒了地,怎的种着种着,那地契上就写了你杨大健的名儿?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后来听说我在冯家伺候人得了脸,手里头宽裕,你又拿准我娘脸软,三番五次指使你那讨吃要饭的婆子来我家打秋风要个五钱二两的!怎么着,叫花子瘾犯了你到镇上给人跪着磕头去!别来我家讨口子!现在倒好,连吃带拿还不够,把我家人全逼死,占了我家的房子和钱,你个下流老棺材瓤子就高兴了是不是!你就不怕我爹做鬼都饶不了你!”
他这一通开炮,所有人就都露出了又惊愕又倾佩的表情。
真不愧是城里大户人家呆过的,瞧这见识,这口条儿,这伶俐劲儿,就是跟人不一样!
杨大健被他骂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又兼被外人看笑话,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指着他“你……你……”,就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