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直接去他那里吧,旁的我也不想去了,一个个的,我是受气来了。”王瑜往车靠垫上一仰,那玢安儿听了他的话,又看了眼纸上写的地儿,颜大人住集芳园,他抬头对驾车的车夫道:“往万寿寺旁边的集芳园去。”
王瑜一行人架着马车,很快便到了集芳园处。王瑜跳下马车一观,只见这集芳园从外观之,并不像先前去的那些人家那般富丽堂皇,看着雅致朴素,却处处透着巧思。王瑜暗道这户人家一定不一般,若能得了这位大人的帮助,那旁的人不帮忙到也不打紧了。他又重振了精神,心中暗自决心这回一定要把事办成。
这么想着,王瑜便招呼着仆役们把上午没送出去的礼都般了出来,这么多宝贝,没有人见了能够不动心的,他自信一定能够打动这位大人。
一群人就这么来到了集芳园门口,王瑜清清嗓子,对着门口看门的祗候人道:“在下王瑜,是永平候的表亲,家父开封府王海昌。今逢新岁,特来拜见颜大人。”王瑜这回特意把他的身份借侯府抬高了些,料颜浦知一个主事也不敢拒绝。
可两个祗候人却只觉得莫名,他们家严总宪跟永平侯好像也没什么来往,更别说这位自称王瑜的公子了。只是他们也听不出,王瑜说的“颜”和他们的“严”并非是一个字。
而玢安儿只看着沈景晴给他写的住址,根本不知是来错了地儿,还暗探沈夫人真是个厚道人,这颜大人不亏是吏部的,想来平日捞了不少油水,宅子也不一般。今天这事肯定能办成,自己和公子总算是来对地方了。
这几月严总宪回京,来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尤其是到这年节,光一个上午就能来上好几拨人。这永平侯府来人了,仔细一想,倒也不是很奇怪。两位祗候人对视一眼,秉着不得罪人的原则,便把这王瑜放进来了。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王瑜一进门来,身后那群抬着箱子的人也跟着进来了,祗候人想起严总宪交待的规矩,忙拦着那群人进来。可王瑜好不容易才能进门,哪能现在就功亏一篑,就与那两个祗候人拉扯起来,嚷嚷道:“颜大人与家父是旧识,我也算是颜大人的子侄了,怎么还不让我带人进门了?”
王瑜嗓门大,这一吼,自是不少人能够听到动静。殊不知此时,集芳园的这位严大人此时正坐在前厅,这会儿六科给事中一道来集芳园给他拜年,林从业也在其中。
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严总宪唤了小厮进来,问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厮支支吾吾不肯说。终于,外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喊声:“你们小心点般,别磕着碰着了,不然一会儿怎么送给颜大人。”这声音是王瑜,他自称是永平侯府的人,旁人不好拦他,只能让他进来了。
这话一响,前厅内坐着的人脸色都变了好几变。在京做官的,尤其是做言官的,都知晓严总宪乃是朝廷中最为清廉之人,没有人能出其二。他两袖清风,若不是圣上赐了这宅院,他这次回京怕是又要搬回之前的破宅子里了。他平日最痛恨贪官污吏,在山东时也是以雷霆手段整治了一群贪官,自己平日里也是从不收礼受贿的。
难道说严老私下里也是会收旁人的礼,只是没有被人发现?六科给事中神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地想,怎么今天给他们碰上了这种事?这事被撞破了,他们是做出头鸟上书圣上揭发严总宪,还是替严总宪遮掩和这位督察院的第一长官打好关系,真是叫人为左右为难。
而严老却是面色也是一变,但也未露出慌张的神色,只是起身对众人道:“诸位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老朽亦是不知。诸位是六科长官,行监察六部之职,同为言官,不如一同与老朽出去看看这来人是唱的哪出戏。”
严大人
严总宪拂衣起身,对着在座的六科长官道:“诸位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老朽亦是不知。诸位是六科长官,行监察六部之职,同为言官,不如一同与老朽出去看看这来人是唱的哪出戏。”
此话一出,户部的给事中最先反应过来,他是六位里年纪最大的,不是愣头青,已是通一些官场上的人情世故了。严总宪如此说,想来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才会邀众人同往,户部给事中道:“严老先请。”
严总宪振袖迈过门槛,六科的给事中也紧随其后,出了门,就见一身着大绒茧绸玉鈫蓝袍的男子在正院中,正指挥着身后的几人挪动箱子。光是那几个大箱子的木料,纹理细腻,看着就价值不菲。
蓝衣男子正是王瑜,他见里头有人出来了,忙上前去,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终落定在站在正中那位精神矍铄的长者身上。王瑜心想这位被众星捧月似地围在正中,想来就是这集芳园的主人了,心中感叹这颜浦和不过一吏部主事,竟然能有如此排场,还真是个好差事,他身后的那群人莫不是也是来打点关系的?
王瑜把严总宪当成那位吏部的颜主事,一径上前向严总宪行了个四起八拜,道:“颜大人,小人王瑜,家父开封府祥符县知县王海昌。父亲说您与他在学塾上学时关系就甚是好,常常跟我念叨当年与您的同窗之谊,说经年不见,心中甚是记挂,便叮嘱我趁着年节,带着点开封土产来拜见您。”
王瑜说完,严总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方才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通当年自己的同窗,却并不记得有王海昌这号人物。而再严总宪后边的六位主事也悄悄松了口气,看着样子,应该是总宪旧识看到总宪回京,一时间炙手可热,便想起来拜访了。只是这人不知总宪规矩,般了这么多箱子过来,也是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