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妈妈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咖啡,“没有命运加持,少年的理想根本不值一提。你们想走的路,尤其需要运气。贺燃,我之所以反对,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付出诸多努力,空手而归。”
“别太相信自己。”
深褐色的咖啡液倒影出贺燃冷静的面容,“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
“知道你说这句话的勇气来自哪里吗?”贺妈妈一阵见血地指出问题,“来自我和你爸给你兜底。”
“不出道没关系,出道后不红也没关系,大不了回家重新上学,反正我们一定会支持,不是吗?”
贺燃的嘴唇张合几下,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得一点没错,他嘴上无所畏惧,实际依然躲在爸妈羽翼下作威作福。
“有父母兜底,不是好事吗?”一直默默作璧上观的白深秀突然开口,“支持你的孩子追求理想,让他拥有更多选择权和试错的机会,不好吗?”
贺妈妈愣住。
“我以为大部分父母都会希望孩子过得快乐。”白深秀说完这句话,方才威风凛凛的贺妈妈骤然熄火。
她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你说得对。”
贺燃惊讶抬头。
贺妈妈放下咖啡,下颌微微紧绷,“但父母也有责任阻止孩子通往歧路。”
“得走到底才知道是不是歧路。”白深秀笑出两颗兔牙,可可爱爱的,“请您再给贺燃一次机会吧,他要是走了,我们老板能在您家门口当场上吊。”
贺妈妈:“……”
的确是个很可怕的威胁。
能把贺律师说到无言的人不多,贺燃悄摸给白深秀竖了个拇指,招来贺妈妈警告的一眼,急忙缩了回去。
“管不了了。”她长叹一声,“得空把你那份合同发我看看。”
这话基本等同于妥协。
蔫巴巴的贺燃跟久旱逢雨的小嫩苗似的,瞬间原地复活,“谢谢妈!”
“给点好脸就得瑟。”贺妈妈有些嫌弃,“晚上在家吃饭吗?你爸快下班了。”
贺燃眨眨眼,看白深秀,“现在几点?”
白深秀也眨眼,伸手去摸手机。
贺妈妈抬起手表:“三点半,怎么?”
糟了!演出这会儿都快开始了!沙发上的两人原地起跳,火烧屁股般冲出门。
贺燃:“妈,十万火急,我们还有事,下次再吃!”
等贺燃与白深秀打车赶到现场,演出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
空旷的露天停车场中央,几辆越野围成一个圈充作舞台,强烈的电音吉他声自圆圈中央传出。
周围挤满了举着啤酒的观众,大家或坐或站,有些人甚至爬上了越野车车顶,高举右手,随着节奏摆臂欢呼。
设备简陋,无需门票,没有保安,只有一场纯野生的livehoe狂欢。
贺燃拨开人群,与白深秀勉强挤进了前排,抬头望向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