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错,陛下怎么可能会想见我。行了,就这样吧,囚哥,我什么处罚?”
“停职罚薪,”章囚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尽可能放缓声线,“即日上交令牌和官服,府外会有人监视,我和诸几也一并罚三个月的俸禄。对外则言你搞砸了邳州知州案,而诸几和我是管教无方。”
赵颐先问了:“皇叔的人,谁?”
玉流了然:“内侯官。”
她迅速起身,吩咐车夫尽快去往她的宅子,而后回头和赵颐道:“等会儿借你的马车一用。”
赵颐不解:“做什么?”
“趁着夜深人少帮我跑一趟,你得帮我带一个人走。这事儿没翻篇之前你们都别先过来找我,尤其是诸几,什么都不要和他说。”
章囚放下帘子,因她将他们排除在外的安排而眉心皱紧。
“阿玉。”章囚握住玉流的手腕,两道目光如短刃相接,他猜出她有什么瞒着他们了。
“为什么?”
为什么?
玉流张嘴难出声,如鲠在喉。
——因为我经手的案子几乎都是赵徥的授意,不论是冤假错案还是证据确凿,赵徥不会打自己的脸,他们也很难找到把柄,就算有,翻旧账太费时,远不如动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来得容易。
——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命保住了,这个“暂时”能有多久谁都不好说。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是那位老妇有什么堪比观音的仙术,我只会觉得是有人心软了。
如果是这样,那安思贤是对谁心软了,是我,还是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
更要命的是,那孩子真的被保住了吗?
我不能问,更不能猜。
即使答案就在嘴边。
于瞬息间交错的那个眼神中,我读懂了安思贤一闪而过的只言片语。
“救救我,帮帮你。”
——我不信。
熬不住
◎“你别告诉我……你也……反悔了”◎
玉流没从大门进。
马车静静地转过拐角,视线的死角中玉流跳下,直接翻墙落进院子里。黑着的屋子内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被风吹动的竹影投上纸窗,颀长柔瘦。
玉流匆匆扫了一眼,转身走进宝儿的屋子。
她没合门,清亮的月色沿着门缝落进来,照亮床尾糊得乱七八槽的长发。
宝儿的睡相真的很不好。
薄被一半踢到地上,人睡得四仰八叉,床面的四个角都是她的。过分红润的脸蛋皱成一小块压扁的嫩豆腐,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动了动,没能掀开,急急地耸着鼻头,闻了好一会儿才放平呼吸,吸了吸嘴角的口水哼唧几声,翻身抱住了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