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闭上眼眸,在其余两人的争辩声中,缓慢地把书开启。
慕容逸风看见,也赶紧过去偷觑着。
而九霄,则默默站立到窗前,看着蔚蓝的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不可避免的事情。
书中前面记载的,都是殷家老一辈的事情,桃夭略略翻过,终于,在最后几页,发现了自己娘的名字。
“乙未年三月初五,贾名入住殷家,与殷望心相识。”
“乙未年十二月,两人感情渐炽。”
“乙巳年一月,贾名与殷望心私定终生,珠胎暗结。”
“乙巳年二月,贾名取得东西,受命除去殷家,亲自下手毒杀殷望心。”
书在这里便到了终结,后面的故事残缺了。
但仅仅只是这几句话,已经讲明了一切。
那个贾名,是桃夭的亲生父亲,同时也是下手杀害殷家的人,甚至……他还向殷望心下毒。
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在经过这么长久的寻找后。
房间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慕容逸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平时那些插科打诨的本领已经完全失灵。他看着桃夭,她的头微微垂着,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平静的疲倦,头的阴影投在她胸前,有种连外人都看得出的沉重。
屋子内的空气,似乎都不再流动,凝固住,从四面八方压迫着每一个人。
仿佛马上……就要窒息。
慕容逸风艰难地开口,他的声音,是自己也讶异的涩滞:“桃夭……这上面写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并且,后半部书记载的事情,我们并不知道呢。”
桃夭合上书,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慕容,我有些累了。”
“那你先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会舒服一点的。”慕容逸风明白桃夭想独自待一会,便忙拉着九霄走了出去。
等门关上,桃夭慢慢地踱到床边,没有褪衣服,直接钻入被单中,闭上眼,安静地睡着。
慕容逸风将九霄拉到院中的井边,确定四周没人,便看着他,严声问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桃夭的爹真的是杀害殷家的凶手?”
九霄转头,看着身边那口深井,四月的阳光,在里面跳跃着。
一阵难以抑制的怒气忽地向慕容逸风袭来,他一把抓住九霄的衣领,低吼道:“你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关于这点,我知道,桃夭也知道,可我们对你很放心,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不管你心里怎么认为,但在我和桃夭心中,早就把你当成了朋友。我明白,你有你的不得已,但请你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不是桃夭知道的那样,告诉我。”
看着慕容逸风殷切的目光,九霄生平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他缓缓说道:“你们刚才看见的,也是我所知道的。”
慕容逸风放开了他,在阳光下,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无力:“你说的对,我们应该放弃的,我不该帮她夺过这本书。”
九霄走过去,轻轻拍了下慕容逸风的肩膀,就像一个朋友所做的那样:“事情如果不是从当事人口中说出,都只是一则故事……当时,并没有真正的目击者,不是吗?”
“你还知道一些别的,是吗?”慕容逸风问:“例如关于那个面具人的身份,为什么你不敢与他对打?”
和往常一样,九霄选择了沉默。
慕容逸风微微垂着头,但他略带锐利的目光,却从长长的睫毛间折射出来:“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义父是谁?”
闻言,九霄的身子忽然一颤,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胸膛起伏的弧度调整好。接着,他轻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慕容逸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道:“我问的鸽帮的第二个问题,便是世间你最在乎的人,而这,便是答案。”
九霄接过,看了许久,终于放下,皱眉道:“这是桃夭的xiong围。”
“不好意思,拿错了。”慕容逸风挠挠头。
九霄:“……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好了,找到了。”慕容逸风从怀中拿出第二张纸条,递给他。
九霄接过,发现上面果然写着“义父”两字。
“是这位义父派你来这里的吗?”慕容逸风问。
九霄握着手中的剑,掌心接触着那些凹凸的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他的声音,淡而又淡:“他是没有恶意的,我只希望你了解这一点。”
“我们,总会见到他的,是吗?”慕容逸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