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接过碗,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到她的掌心。
她舀起一口粥送进嘴里咽下去,才回答:“娘娘如此大度之人,那日圣祈害你被露妃诟病之事都还未来得及先向你赔个不是,你却丝毫不计较,竟还来看望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那日圣祈梅妃才因国师手里拿着梅阁的梅花而被各位妃嫔们议论了一番,虽然露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但她这几日不免被其他娘娘施了脸色;如今长公主于金銮殿前请求国师做驸马不成,她又来未央宫探望,还不知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娘娘又将如何谈论此事。
公主她们自然不敢多言,但梅妃不过一个小小的娘娘,结果定然不一样。
梅妃轻笑,“殿下哪需同我赔不是,就算没有那日的事情,在这后宫中这些事情也都在所难免。更何况那日国师大人已经替殿下为我解围了,殿下就更不必挂怀了。”
泱肆也笑,能在后宫中结识一位心性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娘娘,属实难得。
可是……愈多的与这位娘娘相熟,泱肆就愈发地想不明白,这位心智成熟、超然世俗的人,为何会给自已那样一个结局。
是不是,正是因为她早已经将这周围的一切、将这个世界看得透彻,才会没有了任何的眷恋,才会选择在最好的年华以自已想要的方式离开,不给自已留下遗憾。
梅妃没有错过她脸上一瞬间有些黯然的神色,思及前几日之事,她问道:“殿下是不是在为驸马的事情而神伤?”
泱肆抬起头,望向她真心关切的眼神。
点点头,她回答:“是有一点。”
梅妃不禁莞尔,“殿下的性情真是令人羡慕,一般女子整日忧心能否嫁个如意郎君,而殿下却已经亲自去争取了。”
泱肆摇头:“娘娘总是说羡慕我,其实我反而羡慕有如娘娘这般心性之人。”
人就是如此吧,见到一个自已觉得优异成熟、与众不同的人,总会心生艳羡。
梅妃也并不去争辩究竟谁更值得被羡慕,“殿下不必伤怀,其实道理也无需我多说,众人皆知陛下最疼爱的人就是殿下,所以陛下自是因为有自已的考量才会一时没有顺应殿下的心意。”
“是啊。”泱肆慢慢品着粥:“我怎会不懂父皇是为了我的今后着想,他考虑的比我多,是因为他知道我一旦嫁出去,就是漫长的余生,他怕我今后的数十年过得不好,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他也极不愿意看到。”
“所以殿下消除陛下的顾虑不就完了吗?”梅妃说。
对啊,只要父皇顾虑的那些事情都能解决,他一定会同意的。
泱肆回她一个微笑:“多谢娘娘指点。”
因为想开了,所以泱肆接下来的几日都过得很顺心,直到慕诺进宫来寻她,她才猛然忆起自已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因为这几日在宫中养伤没有外出,所以连清用雪灵芝为大皇子研制的药丸她一直没有去拿,是连清托慕诺送进来的。
当然免不了打发对方一壶好酒。
慕诺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捏着玉瓶踏进殿来。
他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豪气十足:“小殿下,我来跑腿了!”
泱肆穿戴好踏出屏风,看到桌上的东西,恍然想起来。
慕诺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喏,老头子让我给你的,还不让我看,你们俩在背着我搞什么名堂?”
泱肆打开,上面是药丸的服用量以及应当注意的事项。
她重新折起来,想到什么,又道:“你等等,帮本宫传封信给你二哥。”
说完,她走到案桌前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什么,待墨迹干后叠起来装进信封里,盖上封泥,交给他之前,又道:“不许偷看。”
慕诺眉头紧皱,“你怎么和我二哥也有秘密?”
“本宫帮他娶陆绾儿,他帮本宫一个小忙,仅此而已。”
泱肆没有看他,转过去拿起桌上的玉瓶,又看向旁边的酒壶:“本宫养伤,还送酒探病?”